第五百二十三章 相依为命（2/2）

夏志闻在那些死亡名录上看见那些熟悉的名字的时候，恍然间想起众多早已将身体埋入六尺之下的昔日故友。

昨晚的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和大火让他们损失了不少人手，一具具被从土层里发掘出来的尸体带着沉重古旧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变成他手中的名单，被凝缩成一张薄薄的白纸。

他竭力的将一切视为数字和计划，强迫自已忽略那横平竖直的勾画下面代表的死亡和尸体。

他正沉思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一个白发白瞳的少女静静的站在大开的房门前，就像一个忽然出现的幽灵，用那双空漠漠的眼睛望着他。

他静静的回望着女孩雪一样的眼睛，那双属于人但又有别于人的眼睛就像一面倒映着天光云影的湖面，将所见的一切变成幻影投掷在自已眼睛中，营造出一个虚假的世界。

夏志闻知道，这个一向无心无情的女孩之所以出现在自已面前，全是因为他那个正在他们手上治疗的哥哥文鹤。

夏志闻跟着武鹤来到了医馆，医馆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人，大夫们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

那个躺在纱帐里面已然神思不清的人形就像一块被烧尽的木头只剩下一片红黑交加的灰烬。

夏志闻排开人群，在纱帐旁看见那个白发消瘦女孩模样的人，静静的站在她兄长枯瘦干瘪的纱帐坟墓前，眼神沉寂。

他不动声色的接过大夫递过的各种复杂繁乱的病录和药方，冷静而又细致的分析着可能会有效的方法。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纱帐前的那个女孩面容淡淡的。在自已思考的时候，她似乎抬眸扫了自已一眼，那眼神也是散漫的，带着漫不经心意味，就好像她不是掌握着她兄长生死的人，而是长在阶前的一株小草。

他觉得自已有些心烦意乱，脸色慢慢的难看起来，他头脑中所有的方法都指向同一个结果，那就是无可避免的死亡。

死亡是无可避免的。

他也早已经见识过很多的死亡，对之早已习以为常。

他想他此刻的心烦也许只是因为方才在死亡名单上，看见了那些早死的名字。

确实是些早死的名字，在之后，那些熟悉的名字依旧前赴后继，锲而不舍的在各种各样的死亡里出现，几乎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女孩和哥哥，相依为命。

夏志闻的目光从眼角处流向武鹤，那个女孩就像一个无智无识的人偶，依旧是那么无动于衷。

若是这座纱帐坟墓中的人真的化为了灰烬，那这个漠无感情的人偶该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

这样的问题，他无需深思，便明白了其中的答案。早已知晓这份答案的不仅是他，还有何夏和秦钰，以及所有曾失去过至亲好友的人们。

作为被留在人世的生还者，他无比清楚地明白。

夏志闻收回目光，将手中厚厚的纸张交还给身边的大夫，而后毫无感情的宣告，给文鹤宣判了死刑：“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