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章 真正的悲剧（2/2）

何夏和秦钰微微点头。

“那片盛传闹鬼的群山中隐藏的红楼原本并不是这么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吴大爷似乎平静了下来，不急不缓的道，“红楼离我们这片石屋很近，那时候石屋混杂了三教九流，人员众多，来这里的人无一不是背负了什么罪孽，想要逃避官府的追捕，因此这里十分之混乱，生死尽皆由命。”

吴大爷脸上慢慢的现出回忆的神色：“红楼之所以名为红楼，其前身是一片供达官贵人享乐的销金窟，有许多有钱人来此处一掷千金，”大爷的语气微微一变，“但是这样的情况很快就变了。”

“这里本就是无人管制的地方，纵然消失个把人，也从没有人放在心上，这就为红楼前期的发展提供了巨大的庇护，左先生借助种种掩护，四处搜罗年轻适龄的孩子，将他们送入红楼。这座地狱”

“我早先血脉单薄，多方求医问药，人到中年才得了一子。正式因为此子来之不易，我便对他多有溺爱，让他变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最后因为一介青楼女子，与人龃龉，最后失手打死人命。”

他的声音喑哑而淡漠，就像是被时间冲洗过的鲜血，只剩下一片散淡的悲哀：“他为了逃避官府追捕，便来到了这里躲避。”

吴大爷的声音低了下去：“但我没有想到他竟然就这样走上了死路。”

“五年前，我记得很清楚。”几乎缩成一团的老人哑声道，“红楼突发大火，火焰是从销金窟那里着起来的，而后迅速的蔓延到了周边的山林。”

吴老娓娓道来，一点点的陈述细节，宛如亲身经临，将那场隔了数年的惨剧从尘封中揭了开来：“那时候大火蔓延的很快，不到半个小时，整片山区就完全葬身于火海，因为是夜间，许多人连逃离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被烧死在床上。”

“按理说，红楼作为一个奢华豪靡之地，其中达官贵人比比皆是，就算大火起的突然，他们身边的护卫也应该能有所反应。”吴老眼神死寂，“但是那天晚上，除了大火和火里的惨叫外什么都没有。”

他轻声重复：“什么都没有。”

“我的儿子也藏身在那一夜的大火里。”

“这是蓄谋已久的计划，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何夏问道。

吴老沉默，好半晌后才开口，却转到了另一个方面：“三四个小时后，官府才姗姗来迟，但是那时候红楼和周边的山林已经烧的差不多了，没有人能在大火中生存那么长的时间。”

“后来，”他猛地咳嗽了一声，“后来我开始调查这件事，我儿子虽然罪有应得，但是我不能就这么让他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能让那些在大火里惨叫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查到什么结果了？”秦钰轻声问道。

“五年前我刚好七十岁。”吴老说道，“这世间事我经历了太多，走过太多路，也见过太多人，风霜雨雪全都见识过，就连老年丧子这种痛苦我都扛过来了。”

“但是我没想到世上还有这样的罪恶。”吴老嘴唇蠕动，“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他低声喃喃，随即又自我反驳，“不，这是我命运的灭顶之灾。”

全场大大小小的人都直视着他，目不转睛，全神贯注。

许久以前，他曾想象过类似的场景，他年老德绍，颐养天年，儿孙绕膝，簇拥在他身边听他讲童话故事，回忆过去或者感慨人生。

然而，五年前的那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达官贵人也好，平民百姓也罢，这些牺牲大多数人去满足小部分人的方法，在我来看和屠杀没有任何区别。”吴老枯瘦的双手微微覆上了脸颊，“人生只有一次，生命只有一次，这些孩子历经痛苦，好不容易来世间一遭，还没见识过什么东西，便成为了别人手中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