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2）

距离尚武的十日期限结束还有不足三天的时间，洛扶殷一行三人终于在天空放晴的某一个早上到达了原岚城旧址。

那是一片断壁残垣，曾经作为城墙的地方野蛮生长出了无数的绿色植物，遮掩着旧日建筑上的繁复花纹。

洛扶殷是第二次到达这片旧址，先前她勘测地形情况的时候曾经到过一次，当时就发现这里的气场似乎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因此心里就稍微埋下了点怀疑。

后来被大宗师拉入幻境，甚至初步了解到在这片土地上很难找到灯笼草之后，更是产生了一些疑窦。直到在那位大宗师的记忆里确认塔楼上的那件物品存在时，才有了些许想法——

洛扶殷实际上是见过青玉案的。

青玉案并不是如它的名字一样，是一张笨重的案几。与其说是那个青铜案几比较重要，倒不如说是案几中藏着的那半块涅槃火玉更为重要。

迄今为止，没有人打开过青玉案，也没有人知道涅槃火玉到底长什么样子。如果说南疆的炎晶是地下熔炎浓缩凝结后的圣物，那么这块涅槃火玉则被赋予了更为神圣的意义——有传说，它是洪荒时代最初的神留下的创世之火，谁得到它，谁就能掌握生死的奥秘。

这个说法曾经鼓动许多人对其进行争夺抢占，甚至一度造成了冰河时代某种记载的空缺。直到传说时代开始时，它才暗暗地消失了踪迹，不知道被藏在了什么样的地方。

洛扶殷第一次见到它时是在孤月城，即殷情所居住的不夜天之巅。按照游戏里的时间来算，应该是八年后。

涅槃火玉很危险，这种危险性甚至一度影响到了贮存它的容器本身。青玉案的外在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普通人稍稍触碰就会直接灼烧到皮肤，并且使得触碰者得身体永远失去再生的功能。哪怕距离它有一段距离，这种负面影响仍然不可小觑。

因此，存放青玉案的地方必须要求有极为浓郁的生机之力，以此中和涅槃火玉的霸道。

孤月城采取了特殊的手法保存青玉案，这种手法被称作“星悬”——与她在顾疏桐怨气化的记忆里、那座塔楼上的幽光有异曲同工之妙。所谓“星悬”，实际上就是借助生气形成经久不息的气场。当一个地方的生气浓郁到一定程度时，外头的生气会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并且压抑这处地界原本就该生活着的万物灵长。

“星悬”是一种桎梏，过度的压抑会造成全然相反的后果，具体表现在原本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在死亡之后会化作星悬的养料，接着便会产生大量的怨气，然后借助某种强大的执念具现化，有的甚至能够篡改记忆。

这就是最初洛扶殷对那片幻境的猜测，也是她对灯笼草的生长地的一个粗略的想法。

灯笼草一般生长在有怨气的地方，然而类似于星悬的机制却遏制了所有生物的生长，只有完全破坏掉星悬的阵眼才能放纵灯笼草生长起来。

钟离京墨和舒野去破坏的正是这一种机制。若说洛扶殷有算计两人的嫌疑，那倒也不尽然，她反而还送了两人一个发现灯笼草的机会，端看两人能不能好好地把握机会了。

洛扶殷自认为基本算得上是个公平的人，她知道她不怎么在意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也不在意。之所以告诉戚诉灯笼草的事，也不过是不想欠他人情罢了。

光是他能够出自善意提醒她小心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三人到达原岚城旧址时，恰好是黎明破晓时分，哪怕由于雨天，天空依旧还是阴沉沉的，但比起夜晚的狂风暴雨来说，已是好上了许多。

雨势有变小的趋向，落在人身上早已没了强烈的存在感。就是湿透了的衣服沾在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粘腻感。

洛扶殷的体力并不好，在淋着雨走了那么多路后，多多少少还是觉得有些疲倦。

“你们先走吧。”

洛扶殷呼吸有些急促。

“笔直地向前走就好了，那里应该生长有大片的灯笼草。”

戚诉看了她一眼：“那你呢？”

洛扶殷无奈地摊了摊手：“你也看到了，我花了很长时间勘测地形，还不会武，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根本经不起这样的长途跋涉，我觉得我可能需要稍微休息一下。”

戚诉沉吟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我和廷宣便先行一步，你好好保重自己。”

他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决定好之后，拉上赵廷宣就转身离开。

在走开有一段距离后，赵廷宣才一脸懵地望着戚诉：“这样放她一个人在那儿真的好吗？她又不是武者，这样不是很危险吗？”

“这是她自己的事，我们无权干涉。”

“啊？”

赵廷宣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我的意思是她在等人，像是有什么重要的话需要商谈，我们继续留下来并不合适。”

赵廷宣简直莫名其妙，还停下了脚步在戚诉的周身转了一圈，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他猛瞧。

“我说，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我和你待在一起那么长时间，也不见你对我那么体贴啊？”

戚诉动作有片刻的停滞，僵硬地扭过了头。

“她和你不一样。”

少年有些窘迫，垂着眼帘，睫毛不住地颤抖。

*

另一半，洛扶殷伫立在原地，抬头仰望着阴沉的天空，叹了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

她的语气淡淡的，细听之下还能揣摩出几分无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