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林奶奶，她听到这话，也坐不住了走出来，眼睛死死盯着林母，指着她鼻子骂：“张翠芳你个丧良心的东西，这种瞎话是能随口往外说的？”

要知道，未婚先孕在这个时代，是要被人戳脊梁骨一辈子的。甚至谁家要是出了这么一个女儿，一家人都抬不起头。

林母低头，淡定道：“是不是瞎话，大嫂心知肚明。家里的衣物都是我洗，水水两个月没来月事了。”

说到这，她抬头看过去，直视林家大嫂眼睛：“况且，我昨天听到你们说话了，你和水水说赶紧让那个男人来提亲，不然肚子要瞒不住了。”

大伯母被林母看得腿软，一下子坐在地上。

林老太沉声问：“她说的是真的？”

“我、我……”

在门口听了个完全的林爷爷，深深叹了一口气：“下午就把李家的彩礼送回去吧。”

随后，他又对林母说：“这事儿传出去，水水虽然名声坏了，但是你家木木，也罗落不得好。”

林母低声应答：“我知道。爹你放心，我晓得厉害。”

林木木看着挡在她身前的娘若有所思，之前她就有些纳闷，林家对林木木并不好，但是却让她读完了初中，这就很违和，还有昨天的糖水。

看来她娘身上是有些小秘密的，不过，不管怎样，都是她认定的母亲，不管有什么秘密，她都是要孝顺她娘的。

林水水怀孕的这件事如何处理，就不是林木木这个小姑娘能参与的了。只是三天后，确实有个人来提亲了，还是个知青。

不过这一切都和林木木无关，林木木吃了几天大锅饭，实在受不了了。她现在迫切地想要分家。

只要分家，她就马上去山里捉鸡、兔子、蛇，还要下河捉鱼，想到这些美味，林木木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林木木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她娘，终于在这一天，她叫住要去上工的林母，“娘，我有事儿和您说。”

林母放下手中的农具，柔声：“木木要和娘说什么？”

林木木将娘拉回房间，直接道：“我想分家！”

“我不想以后的婚事掌控在阿奶手中，我不想被他们随便嫁一个人换钱。”林木木眼泪说掉就掉，“我这几天都没睡好，就怕一觉醒来就被绑起来送到别人家，李家的彩礼退回去了，大堂哥没钱结婚，谁知道会不会再出来一个王家，孙家。”

林木木抱住她娘，抽噎道：“我这次差点被嫁个傻子，下一次呢？会不会把我嫁给瘸子、瘫子，娘，我不想这么担心受怕下去了。我好难受，呜呜呜呜呜呜呜……”

林母抱住怀里的女儿，用手从她的头顶顺到后背，一下一下的，“好，我们分家。”

林木木的哭声戛然而止，抬头看向她娘，瞪得圆溜溜的眼睛，分外可爱，林母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别哭了，娘这就去和你爹商量，不过就算你爹同意，你阿爷这关也不好过。”

“爹会同意？”

“你爹……”林母神色温柔道，“只要为了你们好，你爹会同意的。”

“那之前李家……”

“其实李家真的不错，我们与你李叔李婶认识这么多年，他们的为人我们是知道的，李强那孩子虽然有点傻，但是不哭不闹生活可以自理，还挺孝顺，这孩子以后肯定疼媳妇。而且他身体好能干活，挣的工分养你和孩子绰绰有余。”

“而且就像你阿奶说的，你嫁过去，李家迟早是你做主。他们家的家底丰厚，我与你爹，对比了好多人家，才觉得这确实是门好亲事，才同意的。”

林母说到这，有些后怕：“我们怕你性子左，让你哥跟着你，结果你这个死孩子，还真的去投河了。”说到这，林母忍不住拍了林木木后背几下。

“我说怎么那么巧，我刚跳下去，我哥就冒出来了。”

原主投河之后还没到一分钟，就被林西捞上来了。按理说她应该没事，只是她刚跳下去就后悔了，想游回岸，结果腿抽筋，以为自己真的活不成了，惊吓过度晕过去了。

其实说到底，原主不是淹死的，她是自己被自己吓死的。

“行了，我得去上工了，分家这个事儿你不用操心，我和你爹商量着来。”她娘说完一把拿起门口的农具就出门了。

林木木看着母亲出门的背影，心中暗叹，怎么可能不操心呦，这种日子，她真的一天都要过不下去了。

不过，分家之后肯定不在这里住了，那她要想法子挣点钱。

林木木准备出门上工了，她的工作是去山脚附近，打猪草给大队养的猪吃，每天四框猪草，三个工分。

她刚打完一框猪草，准备带回去，就听到一个声音喊她。

“木木，木木……”

她回头一看，是哥哥林西。

林西跨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一脚杵地，一脚在脚蹬上，一只手把着车扶手，另一只手对她挥动着。

她走过去，绕着自行车转了一圈，问道：“哪来的？”

这时候的自行车是个紧俏东西，钱难得，更难得的是自行车票，属于有价无市的东西。

“我买的！”林西特别自豪，“不过你别对外说啊，就说是我和朋友借的。尤其是阿奶，要是知道这是我买的，肯定要拿去给林东那小子。木木，我和你说，这个自行车……”

“你投机倒把了？”不等林西嘚瑟完，林木木打断他，在他耳边轻声问，“安全么？”

林西噎了一下，也在林木木耳边轻声道：“放心，别人肯定查不出来。”

林木木放心，林西既然敢做这种事，肯定有门路有退路。再说，过个几年就要改革开放了，投机倒把这种事虽然还是不能在明面上做，但是已经没有当初那么严格了。

林木木拍拍他后辈，一下跳到后座上：“会带人不？”

“没问题！你哥的自行车骑得，又快又稳！”话落，便蹬了起来。

林木木背着背篓，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手抓住林西的衣摆，突然想到她应该怎么让阿爷同意分家了，不，她要让阿爷和大伯一家，求着他们分家。

随后，林木木只要坐在一边，看着林西割猪草把背篓装满，再骑着自行车送回去，再回来割猪草，如此三趟下来，把林木木今天的工作给做完了。

看到林西要去送最后一筐猪草，林木木连忙叫住他：“你送完就把自行车送回家，记着送回爹娘的房间锁起来，然后回来找我，我们进山一趟。”

“好。”

没过多久，就看林西一路小跑过来，林木木掏出身上带着的手绢，让他擦擦汗，笑着道：“急什么。”

“我怕你等得不耐烦，自己先进山了。六月份，山上蛇多。”

林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最起码在这个年代，能如此爱护妹妹，很难得。

林木木和林西一边往山里走，一边聊家常，当初林木木醒来的当天晚上，林西有事就走了，一直到今天才回来，所以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他一无所知。

听到妹妹说和李家的婚事没了之后，林西还是很开心的。

他和李强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他没什么意见，虽然傻了点，但是在他看来不算大毛病。他之所以反对只不过是因为妹妹不乐意。如今顺了妹妹的意，不用嫁到李家，他自然高兴。

后来又听到林木木说，李家想着娶林水水，结果林水水肚子里有了孩子了，孩子父亲是知青，他们已经订好日子了，下个月等农忙结束就结婚。

林西惊讶：“林水水这丫头，胆子是真大。”

随后，他马上接着道：“木木我和你说，男人都是很坏的，花言巧语骗你们这些单纯小姑娘，要是有男人对你动手动脚，你就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揍他。”

“这是水水运气好，没有被骗，要是这个知青不认账，她哭都没地儿。”

林木木感受到他的关切之意，笑着说：“我知道啦，肯定不会让臭男人欺负的。”

林西看着自家妹妹笑得这么好看，满心忧愁。原本他妹妹的长相在村子里就是数一数二的，这次回来发现妹妹开朗了不少，更吸引人了。

他家妹妹长得好，性格温柔又可爱，干活也利索，还是初中毕业，有文化。也不知道以后便宜哪个臭小子。林西越想越郁闷，暗自下决心，他得努力挣钱，不管以后妹妹嫁给谁，他都是妹妹最有力的后盾。

林木木看着自家哥哥不断变幻的脸色，摇摇头在前面带路。很快便到了那棵李子树下。

林西看着这一树红得发紫的李子，惊讶道：“这里这么偏僻，怎么被你找到的？”一边说一边往树上爬，“我上去摘，你在下边捡就行。还有，你下次不要进这么里面了，遇到危险怎么办，山里可是有狼的。”

“知道啦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