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川（2）（1/2）

他们还想要再看看其他泡泡里还有什么，这时却见那个湖泊突然像被煮沸了般，不住的向外翻滚冒泡。青菁，青岸，麒壤，玄析立刻不约而同的护在白樱的前面。

青岸警惕道“这个湖泊有异，大家小心。”这时只见湖泊中慢慢的浮出来一朵巨大的白色曼珠沙华，那些红色的曼珠沙华颜色似乎也更加明亮了许多，闪耀着刺眼的红光，那些还是花苞的曼珠沙华也全部绽放开来，那群泡泡也聚集到白色曼珠沙华的四周。

青菁的捈散，玄析的凝虹，青岸的白僵蚕已是向外流淌着涓涓灵力，正蓄势待发。

只见那含苞的曼珠沙华在露出水面后，缓缓的、一片一片的展开了白色的花瓣，待那些花瓣完全绽放完之后，在花蕊中间却放着一个红色的水晶棺材，只见那水晶棺材的盖子自动打开，一个红衣女孩从棺材中慢慢的坐起来。她正是刚才他们在泡泡中看到的那个红衣女孩，只见她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用手揉了揉眼皮，似乎是沉睡太久了，突然见光还不太适应，随后她离开棺材，来到青菁他们的面前，这女孩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朦胧的红光，即使站在青菁他们面前，也不太看得清楚楚她的面容，好似被一层薄薄的红纱遮住一般。虽然她看起来和蔼可亲、面带善意，但她不能走路，是用飘的，没有丝毫阳气。

青岸握剑的双手微微一紧，警惕道:“你是谁？”

红衣女孩见他们有如此大的反应，知道他们定是害怕自己，立刻慌忙解释道:“几位公子不要怕，想必你们也知道了，我不是人。”

麒壤心道:“就是因为你不是人才害怕呀！”

红衣女孩看到他们眼神更加惊恐，才发现自己刚才好像说错话了，有些结巴道:“我，我不是人，但是我，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叫红楚，也是我让你们来这儿的，我能有办法让你们出去。”

听到她这么说，他们才放松下来。

青岸微行一礼，问道:“不知红姑娘为何要把我们引进这洞中？姑娘可知为什么白公子一直醒不过来？”

红楚道:“对不起，把你们引到这里，实在有一事相求。我们不是人，是鹿妖，刚才大家看到的白衣女子便是我亲姐姐，叫白辛，我就是那红衣女孩。这个岛原来也不叫什么“索魂岛”，而叫“圆梦岛”。以前，这个岛上除了我们，还有很多生物也在这个岛上生活。这个岛被先祖布下结界，外面的人是看不见它的，岛上的居民，无论是已经修炼成人的还是没有修炼成人的，一生一世都不能离开这个岛，我们也一直谨守祖训，从来没有想过要破坏规矩。可是有一天，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傍晚，姐姐在海边救了两个受伤的人类男子。我们对人类很是新奇，纵然以前姥姥常给我们说人类是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他们贪欲不满、滥杀无辜，把整个世间万物都占为己有，把本来和他们同等的生命不是当做奴隶玩具，就是口中美食，让我们一定要对人类严防警惕，可当看到那两位奄奄一息的男子时，姐姐还是心软了，当姐姐证求大家的意见是否要救他们时，岛上的居民也没有一个出来反对。就这样，我们救了他们，我们大家一起照顾他们，一直让他们在这里养伤。当时觉得他们也没什么特别的，不似姥姥说的那般邪恶，很多天下来他们和我们相处得十分融洽，他们还给我们说了许多你们人类有趣的、我们从来不曾听过的奇闻异事。当他们要离开时，起初我们是不愿意的，可在听他们说要回去奉养老母妻儿时我们还是决定放他们离开。他们说他们很喜欢我们这个岛上的那些闪闪发亮的东西，我们便让他们随便拿，还找了两条大船给他们带回去，他们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我们只是希望他们出去后不要给世人说起这件事，我们相信了他们，呵呵……”红楚说道这儿有些酸楚的笑了笑，接着道:“他们倒是很守信用，没有给外人说我们这个岛的存在，而是直接让我们不存在了。”说道这里，红楚强忍着眼泪，努力向上抬了抬眼睛，避免眼泪掉下来，她声音有些沙哑。

“还记得那天是我大婚的日子，姐姐第一次穿得那么喜庆。她一直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还要给我梳妆打扮，可是……可是那些人，他们却一把火把这个岛烧了，把我们的家烧了。”

说到这里，红楚那些悲伤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至，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哭得双肩颤抖，模样令人心酸可怜。

青菁他们一直很安静的听她诉说，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怕打扰到她，就是怕她哭，可她还是哭了，他们一时半会儿却不知怎么办。

青菁有些担忧的问道:“红姑娘，”说完这几个字，他却卡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些什么。劝她放下、看开？没资格，未经他人经历过的痛，没吃他人吃过的苦，既然不知刀子插在别人身上有多痛，能有什么资格站在自以为是的制高点、理所应当的劝别人放下？不知他人之苦，莫劝他人大度，不知他人之人生，莫评他人之善恶，如果只是作为一个看客，那么连善良的安慰也显得苍白无力；可劝她眦睚必报、血腥复仇？这更不是他想看到的。青菁有时对自己漠然心冷很是嗤之以鼻，但当此刻左右为难时，他好像有些原谅了自己。

红衣姑娘见青菁叫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强颜，继续说道:“他们一把火把整个岛都烧了，然后阿颜死了，姥姥死了，岛上的所有生灵全都死了，我也死了。当时姐姐叫我在奈何桥上等她，可我等了许久也没见她来，最后才知道她还活着。我以为姐姐会出岛，会选择另外的生活，可是没有，而她却练了一种很厉害的功法，这个功法，要用人心来练的，尤其是那些恶贯满盈、特别肮脏的人心就会更佳。就这样，姐姐不仅报了仇，还练就了一身邪功。这功夫时刻都要依赖于活人之心，慢慢的，姐姐杀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大多她得到的这些人心都十分肮脏邪恶，越来多恶灵集聚，最后姐姐走火入魔、爆体而亡。姐姐杀人太多，戾气过重，死后只能魂飞魄散，还要受地狱之苦，永生永世不能轮回。”

“还仇而已，也要承受这种痛苦吗？”麒壤对此有些悲愤。

红楚道:“大家都说，妖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妖杀的人，无论是恶人还是好人，都要承担这样的后果。”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玄析也十分气愤。

“披着一张人皮，行的不是人事，照样享受着人的待遇，至于那些神嘛，哼，也只是长着一张神像，端着神碗，吃着神饭。那一双眼睛早已蒙尘，怎么会用来辨别是非？他们规定了人神为善，魔妖为恶，可是孰正孰非，孰黑孰白，谁能分得清？谁会来分清？不过是一场自私自利的弱肉强食罢了。”

从红楚说到自己家被烧开始，青岸就一直沉默发愣，好似陷入回忆中，他突然的插话，着实让青菁他们受惊不小，玄析他们更是想不到平时温温柔柔，好像连生气都要人教的老好先生会突然说出这种愤慨的话。青菁更是一脸不可置信，在青家，大家公认的好脾气一个是自己，一个就是大师兄，不过自己的好脾气是因为自己不太喜欢说话，不太擅长交流，说白了就是不太想理人，一般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久而久之却给人一种不争不抢，宽容大方的误会，而师兄则是真的温柔，对谁都很关心照顾，对谁都是谦让礼貌，这么多年来他从没有见师兄生过气，更没有见他发过大的脾气，刚才听到红楚的话，见他反应如此激烈，实在是令他颇为惊讶。

青岸不用看也知道大家此刻的表情，但他只是低眉，没有解释，也没有显得不自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众生皆平等，但是这次，姐姐确实是过了，除了李家两兄弟，其他的人无论是善是恶，死在姐姐手里都是不该的。”

“既然令姐也已经走了，那她去承受这个后果了吗？”玄析问道。

“我从小就是姐姐带大的，我们的关系胜过母女，我实在不忍心她去受这样的苦，所以我去替她受了。”红楚道，“可是后来姐姐知道我替她受了这苦后，便想尽一切办法要赎回我的魂魄，可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是不是和白樱有关？”青菁现在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白樱迟迟醒不过来了。

红楚有些愧疚道:“是的，和白公子有关。”

“为什么，白笑尘有得罪她吗？”玄析刚才还满可怜她，听说白辛不愿意让白樱醒来，突然觉得自己的同情心有些泛滥。

红楚道:“在魇境中有个叫渡魂川的地方，只要你心甘情愿，当你渡过渡魂川之后，可以把你的魂魄换回你想要换回的那个人，让你来魂飞魄散，来承受那个人该承受的苦。”

听到这里，他们四个都明白了——白辛想要用白樱的魂魄来换红楚的。青菁的手骤然捏紧，险些掐到肉里去，他现在很急切的想知道该怎么办？

红楚看他十分焦急，立刻又道:“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魂魄你想要换都可以换的，除了你心甘情愿，还有就是这个魂魄必须要至纯、至净、至善的可怜人，两个条件缺一不可。”

“可怜人？”麒壤有些不太敢相信，她们是不是对“可怜”二字有什么误解？在他认识的人当中白樱可以说是满足了他对富家子弟一切幻想。虽然他从小便没了母亲，但却有一个疼他如命的姐姐，在家在外都是豪纵不羁，整天不学无术、浪荡飘浮，却没有人敢说他半个字，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真真是把一个小少爷能享受的生活享受到淋漓尽致，实在是看不出他能有什么可怜？不知道是可怜长得太好看了？还是太幸福了？亦或者是太自由了？

红楚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可怜人，生死簿上，轮回盘中都没有他的名字……”

“红姑娘，你说的白公子是白樱吗？”青岸急着打断红楚，指了指白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