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1/2）

上官透对于花府里很多设计都非常意外，大到府内格局，小到那些流污管道处理，很不少值得借鉴，据说都是花夫人的主意，花府不小，除了花十万这个地方大员的府邸，还有则是赐给花无情的一座府邸，加之两座府邸临近，所以便打通了，故而花府真的不算小；特别是她说的那个药庐，几乎占她府邸的三分之一。

今日的宴会都在东边，西边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

“公子，国公爷大寿，我们还不到场，行吗？”无命跟着上官透也住在西边的一座院中。

上官透依然是玉树临风的模样“不着急，酒宴尚未开席，老爷子特意让人来知会，不必太早出现，今日来的都是西北要员与名门，我若真要与他们周旋，岂不是让父亲丢了颜面。”在东都时自己从来不随父亲参加这些，反到了镐京，为花十万忙前忙后的？父亲知道定会不悦，说不定又要言说什么出仕不出仕的事。

无命这才明白“国公爷也是顾着老爷面子的。”

“不过酒宴上我还是要露面。”上官透本不想这种应酬：只花十万给了爹面子，自己就得给足花十万面子。

“姑爷。”慧娘从旁而来，立定后送上药瓶“这是醒酒药，主子说你酒量好，可今日来的酒量都好，让你自己斟酌时机。”

上官透接过“好，回去告诉你主子，我知道了。”装醉的时机，不能太早，让人小觑了自己，不能太晚，不然受酒醉之苦的也是自己。

这时又有个小丫头跑来“上官公子，小姐让我来传话，说老爷在前面把什么保证书的事透出去了，让上官公子自己小心。”

慧娘扶额盖眼。

“公子？”无命也跟着蹙眉：这位老爷子怎么这般口无遮拦。

上官透反而觉得是花十万有心说出，今日来祝寿的人鱼龙混杂，这是要向诸人表达出自己的态度，他看中的是自己这个人，而并非是自己身后上官一族，乃至鲁王，甚至是很不屑自己身后那些所谓助力，表明自己依然是个孤臣。

那场酒宴，自然是宾客尽欢，无情没有出席，她毕竟是女子，对外的这种酒宴本就不该出席，花府没有女主人，故而这次也没有请女客，所以更无需劳动她操持什么。

子时。

无情站在红枫树下，花府中有很多枫树，在镐京附近也有许多这样的枫树，因为枫树的树脂及根、叶、果实都可入药。

花十万来了“玲珑。”完全收了那份傲娇脾性。

“爹。”无情朝他福身。

花十万如今就是形相清癯、风姿隽爽的老者。

他真正的生辰是比外间知晓的晚了一日，据说这也是一位高僧让其母有意为之，母亲便将自己的真正八字更改了，没想到也不错，真正寿辰清净，如今自己位高权重，就算想要做个孤臣，也要应对官场里的事，所以寿宴提前过了，真正的寿辰就由他们家人自己过。

玲珑是无情及笄时他给取的字，无情是她娘起的名，玲珑便成了她的字，如今也只有他能这么喊她。

此刻有人敲更了。

慧娘拿来了蒲垫。

花十万站到了枫树边，伸手抚摸了下那棵红枫。

无情走到蒲垫前，跪下“爹、娘，女儿，给爹拜寿了，愿爹能全身而退，娘在天上要护佑爹。”而后磕头。

花十万上前搀扶起女儿“好，快起来。”

无情起身，与父亲一起走到枫树边。

花十万动情的看向那棵枫树“小枫，你看，女儿不仅长大了，如今还找了个不错的女婿，你觉得好吗？”

夜风拂枫树，红叶微动。

而后。

花十万父女坐在了枫树之下的石桌边。

“不开窍的丫头选了一个风流人。”花十万轻叹一声“爹不太乐意。”

慧娘送来了一盅汤羹，醒酒用，随后就走，不打扰他们父女俩相处。

无情打开瓷盅，往父亲那边推过去“我年岁大了，也不缺什么，找个模样好才是。”

花十万接过银勺，撩起里面的一些汤羹“他待你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爹也不问，你如今自然是回答好，可不管如何，爹都觉得不好。”做爹的都觉得女婿不够好。

“爹，辞官吧。”无情望着他花白的头发。

花十万喝着汤羹，回视女儿，轻笑“去上官透的月上谷养老？”

“您喜欢哪里便哪里。”无情自不会强求。

花十万目光转到红枫树上“我就喜欢这里。”

“如今也是国公府，与辞官不冲突。”无情知道他留恋什么“将来儿孙绕膝。”

花十万喝了一半汤羹“他不会容爹辞官，他被困在那个位子上，总要找一个人陪着。”

“那是他自找。”无情咬牙“凭何要爹殉之？”

“因为你娘是代我而死。”花十万放下银勺“玲珑，大好的日子不聊他了，扫兴。”

“爹。”无情伸手握住他的手“我选傅绎，对你更好是吗？”

花十万摇头，也握住了女儿的手“傅绎太有野心，你选他苦的是你，上官透无心入仕，你选他苦的是他，爹宁可他苦不要你苦。”

“爹呢？”无情怔怔望着他“爹，我受不住。”你马革裹尸。

“知道你受不住，所以爹让你去找个男人。”花十万双手握住她的那只手“真有那么一天，有他陪着你，哪怕不能止你眼泪，也能为你拭泪，不让你独自承担。”

无情捏紧他的手。

花十万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玲珑啊，你知道爹的心愿，等爹百年之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无情虽然心中难受，可还是点头。

花十万慈爱的摸摸她的发“你也别太担心，爹没那么脆，也不是任由他拿捏，君要臣死，臣也能选个让他难安的死法。”

“我更担心了。”这一点都不是宽慰之语。

花十万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