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徒（1/2）

到了此刻，躲在青色巨石后的一众弟子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原来这少年想要留在梨尘宗。

可即便想留在梨尘宗，也犯不着送命，这得多缺心眼……

“为什么他要走铁索？各位师兄，你们入宗的时候，有没有走过这道铁索？”一名弟子悄声问。

其余人皆茫然摇头。

他们虽也是通过各种方式进宗，有的是自小便有阴阳道缘，有的是家人送来修习，还有的是自己本身就向往阴阳道——可无论哪一种，都没让他们先走个万丈悬崖试试。

“这就奇怪了，宗主为什么非要为难一个瞎子……”

“不要胡乱揣测！宗主这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宗主虽看着很可怕，但也没听说刻意为难过谁。”

“就是就是！”立刻一群人附和。

又有人忧心忡忡道：“可是他一个看不见的瞎子，怎么可能走得过去。我当时苦练好几月才能过去，还因为慢了，受到司教习的良壁长老的责罚……”

“哎哟你就不要说了，试问全宗上下，还有比你更笨的吗？”

“说我？你又好到哪里去！恒昱长老亲自骂你蠢钝如猪，难道你就忘了吗？”

“他不也一样骂过你？！”

“等等等等，师兄们，都别吵了，听我一言。”这时，有人另辟蹊径，揣测道，“我寻思，是不是宗主本来就不想让他通过……”

岂料，这个推测立刻受到质疑，“那宗主为什么又要带他来？”

“……不知道。”

“话说，他能走上铁索吗？”另一名好心的弟子悄悄伸出头，看了一眼面前的深渊，十分担忧地道，“可千万别一步踏错掉下去了才好。”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先别说他只是一个瞎子，就连正常人，甚至低阶一些的弟子，站在这两座断崖边上，都忍不住腿脚发软，头皮发麻。

十几双眼睛顿时紧张地盯着少年脚下，生怕他一脚踏空，真的就此一命呜呼，英年早逝，全书完结。

所以，在或惊或疑或同情或不解的目光中——

少年往前迈了两步，而后抬起脚，稳稳当当地踩在两指宽的铁索上……他不仅顺利走上了铁索，而且还走得极稳，走得极好！

众弟子：“……”

他真的是个瞎子吗？这如履平地是怎么回事？而且，他站在铁索上，为什么连腿都不抖！

“为什么他看不见还能走上去？”半晌，一名弟子终于忍不住道。

“因为看不见，所以无知无畏？”

“我看未必。有可能是曾经练过。据我所知，有些特殊的行当，对此会有专门的训练。”有人一本正经地解释。

“你是说，杂耍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那人摸摸头道，“不过……杂耍也算吧。”

众人：“……”

算你个头！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三分之一的铁索已走过去。

云挽无奈地叹一口气，却在这时，她的目光一凝。

“飒”地破空之声响起。

声音并不大，甚至算得上细微，但修道之人很容易能够察觉到，并且避开。

众人见状，纷纷瞪大眼睛。

只见一片白色花瓣紧贴着少年的腿飞过，转瞬，铁索开始晃动，一直前进脚步停住了，少年的身体跟着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众弟子惊诧地面面相觑，不可置信。

“我就说嘛，宗主根本不想让他通过……”有人忍不住叹道。

“闭嘴！”

异口同声。

——铁索叮铃，冷风飒飒，整个铁索失去控制。就在顷刻之间，情势急速逆转，青白色的身影，直直地往万丈深渊坠去。

少年漆黑空洞的眼神，茫然地映着天空。

空气中，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冷眼旁观的素白身影突然一个侧身，闪电般地跟着坠入悬崖，浮光掠影如天外来人，一只手抓住少年的手臂。

这时，才响起不知是谁发出的惊叫声，“啊——”

那惊叫之人立刻被人死死捂住嘴，“别喊！想让宗主发现我们吗？”

“太刺激了，我忍不住啊！”

“忍不住也要忍！要是让宗主发现，我们可都……”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云挽的声音冷冷响起，“都看够了吗？”

巨石后的众人：“……”

僵硬得如同石化。

一行人苦着脸弯着腰从巨石后面出来……

云挽松开手中抓紧的衣袖，侧过脸，冷冷注视他们——

她的面色有些奇异的苍白，似已失了三分血色，头上的黑发被深渊底下灌上来的山风吹得略微有些凌乱，素容乌发，静立于悬崖之上，衣袂被冷风掀得上下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