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离 8(2/2)
思淼淼素来会配合,红白脸唱得炉火纯青,趁着小混混被逼得不知所言,立刻大喝一声:“说!”
小混混吓得一抖,脱口而出:“是有人逼我们的!”
梅十一笑了起来:“他是怎么逼你们的?”
小混混缩着脖子,闭眼说道:“他让我们去劫于姑娘的道,还让我们找个人假扮于姑娘去堵世子爷的路,可我们不知道那个姑娘就是于姑娘,也不知道世子爷是世子爷!殿下,殿下,求您饶了我们,我们真不知道会铸下大错!”
梅十一的目光一寸一寸移向思广袤,看着他“爹”阴沉的脸像一尊蜡像,几乎以同样的目光看着他。梅十一若不可察地拉起嘴角,朝思广袤轻轻一笑,而后又将目光移回到小混混身上,轻柔地说道:“你们既然只是想找个人假扮于姑娘劫我的道,那于姑娘又为什么会死呢?”
小混混瞪大了眼睛,说不上话来了。
“你们……”梅十一小声询问道,“玷污了她?”
小混混一愣,跟着头冰雹似的磕了起来:“都是我们的头领贪心,我们没想到于姑娘会想不开,殿下饶命,这件事跟我们没关系,都是我们头领……”
他的声音被嚎哭声淹没,梅十一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他的话,这时才抛出问题的关键:“那个人是谁?”
小混混的眼圈红得像是要滴血,他表情呆滞,缓缓地摇了摇头,声音弱不可闻:“我们也不知道,当时隔着帘子,我们也没看清他的样子,但他说话很有气势,出手也大方,我们不敢不按照他说的做。”
梅十一扭起嘴唇,露出一个冰冷又讽刺的笑来:“于姑娘投河之前,说她恨的人是我,我们既然没有见过,她为什么会恨我?是你们假装残害她的是我,所以她才会恨我!你们这不是贪心,是谋杀,不光要杀她,还要杀我!所以,打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我是谁!”
小混混的肩膀陡然塌落,眼里的光终于熄灭了:“……是。”
梅十一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然而小混混却从他冷漠的脸上看出了无声的杀戮,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思淼淼见他不再说话,替他问了下去:“到底是谁?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说!”
小混混的眼睛从梅十一身上挪下来,移动到思无疾身上,低声道:“是……”
小混混还没指认出是谁,国相田恒连忙插了句嘴:“殿下,现在事情已经真相明了了,事情确实不关世子殿下的事,既然有人想对世子殿下不利,殿下宜当严查此事,以还世子殿下一个清白,还于姑娘一个公道!”
思淼淼狠瞪田恒一眼,忙道:“殿下……”
“还有无疾哥哥!”梅十一见她要说话,下意识地打断了她,“有人陷害完我,又想陷害无疾哥哥,逼着无疾哥哥说信是我要写给洛大将军的,他们这是想让咱们思家手足相残!请父王一定要明察秋毫,别给那些乱臣贼子害我思家的机会!”
思广袤放在膝盖上本来已经轻松下来的手又陡然攒紧。“这是自然,”他咬着牙说道,“既然出现了乱我九江朝政、祸我思氏子孙之人,孤定然不会轻易放过!”
梅十一略一躬身,算是答了思广袤的话。
思淼淼怀疑地望了梅十一一眼,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自己说下去。
朝会在各种哭哭啼啼和窃窃私语之下散去,思广袤表明立场之后,又简短地嗔怪了一下洛原,责怪他放着南中大事不管,单凭一封手书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归都,令他立马回南中督促军事。
昔日的洛家在九江无孔不入,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穆王爷责怪的不痛不痒,估摸着也不敢在这关键时刻治洛大将军的罪,洛大将军领命领得坦坦荡荡,却又阴奉阳违的一番:“九江距离蛮地路途遥远,臣连夜奔驰而来,已经疲惫不堪,恳请殿下允臣稍作歇息。”
人家确实奔驰了好几日,好像不让他休息一下马上就滚太不近人情,只好答应下来。
死者为大,思广袤让内侍将于夫人和于蓼的尸身送回去后,百官才散开,国相田恒的位份在,走在前面,跨出大殿门槛后,脚步却又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在洛原行过时,和他好巧不巧地行到了一起。
洛原谦逊地侧了侧身,请田恒行在前,问道:“田相可是有事?”
田恒笑看着他,颇为语重心长地说道:“权舆今天回来的可不是时候啊!”
洛原无奈地叹道:“谁知道大公子千里迢迢把我叫回来只是逗我呢?”
田恒扯起了嘴角:“真的是大公子唤你回来的吗?”
洛原低下了头:“什么都瞒不过大人。”
田恒目光一聚:“是为了世子?还是南中发生了什么大事?”
洛原没回答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大人怎么想?我是说,今日大堂上发生的事。”
田恒怀疑地看着他:“你怎么也关心朝政之事了?”
“回都回来了,总得为日后计划计划吧!”洛原笑了笑,“穆王殿下已经把这件事交给大人处理了,大人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田恒叹道:“棘手的事,委屈谁都不好,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平就平吧!”
“于家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可于夫人殿上鸣冤,穆王殿下未必会让此事不了了之吧?”
“哦?权舆何出此言?”
洛原似闲谈似的说道:“侄儿久在南中,府中之事,实在是不敢过问,侄儿也有女儿,女儿受害,为人父母的,自然要拼死也要为孩子讨回公道,可是于姑娘是受辱而亡,这种事闹得人尽皆知,对死者又何尝不是一种侮辱呢?倘若是叔父,叔父会这么做吗?”
田恒一惊:“你的意思是……”
“侄儿没什么意思 ,”洛原冲他轻轻一笑,“叔父是个明眼人,自是以我九江国的大局为重,只是侄儿觉得今日在朝堂上,叔父有些话,未免说的不是时候。”
田恒叹息一声:“都是王爷的孩子,我总不能让王爷下不来台吧?”
洛原微睨向他,抛出了一句异常瘆人的话:“如果是穆王殿下想废世子呢?”
田恒一震,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左右,惊道:“别胡说八道!”
洛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挺大逆不道的话,连忙收住了嘴,然而只是顿了一下,他忽然又加上一句分外有力量的话:“我是说,万一呢?”
田恒一愣。
“没什么,侄儿胡说八道呢!”洛原天真无邪的微微一笑,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田恒,“这是我离开军营的时候子曦兄托我转交给叔父的,子曦兄在军中甚是怀念叔父,无奈因战事不能回来孝敬叔父,侄儿也希望南蛮这场仗能尽快打完,让叔父父子想守。”
说完,他拱手行了个告辞礼,在田恒怔忡的目光中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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