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目 9(1/2)
大权旁落,于主不利,况宏虽然对梅十一这个霸占着他家门的董卓百般不满,却也毫无办法,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梅十一能快点儿走,却没想到,死董卓一待就待了两年多。
蛮地之战不似巫州之战那么好打,敌人在自己广阔的地盘上玩游击,东打一枪西打一炮,被打急了就匿藏得无影无踪,己方一旦掉头,他们又冒出来了。
洛原在前线风餐露宿,多次迁营拔寨,从雨季辗转到雪天,又从雪天辗转到雨季,梅十一偶尔来封书信,不过几句无关痛痒的嘘寒问暖,早已不复初时简单一句“忽惊相思,乃知如狂”,就令人抓心挠肺,恨不得立刻跨马归家。
洛原却再也没有给梅十一回过一封书信,全都是呈报到巫州的战事,只是年前的时候给他送去几味药,那还是捧日心辛辛苦苦寻了一年多治疗他体内旧疴的药。
他也偶尔能从来使嘴里探听到梅十一的近来的消息,无非一句:“世子殿下很好。”
或者:“世子殿下前几日刚收了个新房。”
就像刻意让洛原知道的似的,起初洛原心里还不好受,久而久之,他将所有心思移至战事上,也就没那么多感觉了。
也是,大梁南方这么多百姓深居水火之中,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儿女情长。
大一统十二年,进入六月,按理说南中的雨季应该接近尾声了,然而今年连绵的雨水非但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反而越来越丧心病狂,与南蛮的最后一战,已是迫在眉睫。
同时,梅十一撤兵巫州,坐马车离开。
想到自己终于重新接管巫州,况宏一度兴奋得昏厥过去,然而还没高兴几天,却骤然得知于骞被梅十一留了下来,况宏表面上接管了巫州,实际上依旧被人架在火上,一颗热忱之心一下子又滚入到万丈深渊之中。
喜极而泣的宁王殿下,这次是欲哭无泪了。
早就该回九江的世子思无咎被战乱逼得晚归了近三年,九江百姓得知世子出息了,在抵抗南蛮之战中立下了汗马功劳,对他的印象有了质的转变,新一代的少年郎们把世子殿下当成心中的偶像,开始期盼能一睹世子殿下的风采,但世子殿下却依旧迟迟不归。
梅十一绕道去了蛮地,身边再无那个容貌姝丽的漂亮少年。
短短两年,本就消瘦的世子更消瘦了,脸颊彻底塌陷了进去。这一日下车之后,他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上了他以前最爱的那件百花袍,甚至还敷了粉。
他以前很爱美,只是之后不知道怎么就不爱收拾了,只要不是重要的事儿,接见臣下的时候都是不修边幅,身着随意。
看着他心情不错,对镜照装,香奴有些心疼,他知梅十一如此精心打扮,都是为了见一个人,最近这货呕血呕得越来厉害了,几乎都不怎么爱进食了。
“好看不?”梅十一喜上眉梢,不无得意地问。
“好看。”香奴应付了一句。
梅十一也觉得好看,又左右照了照才钻上马车。
洛原在营地,梅十一在马车上遥遥看到他铠甲在身,披了件雨衣,身材逾加伟岸,说不出的英风四流。两年多了,九百多个日日夜夜,硬风把他吹黑了。
洛原的雨袖带起轻风,已经习惯了待在营地,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伞下身穿百花袍的人,似乎没料到梅十一会来,他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牵起身边的女孩的手转身离去,不经意地落下一只擦手帕,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梅十一愣了一下,继而恹恹地笑了起来,是啊,说好了打败蛮人就分道扬镳,大家都放过彼此,如今又何必呢?
梅十一拾起沾了泥的手帕,放在鼻边嗅了嗅,泥土的味道里似乎还掺了点淡淡的桂花的味道。
刚才那女孩是花灵灵吧?她都长这么大了!
梅十一吃一堑长一智地想:“当初干嘛要惹这个醋坛子不高兴呢?”
可当初他好像又没有别的选择。
他没有选择生的权利,连怎么死,也无法选择。
他不过是想来看洛原一眼,就一眼而已,可这一眼就再也舍不得了,就像星星之火点燃了久旱的原野,万物催枯。
如果当时坚持下去,也未尝不可吧?自己现在不是还没死吗?何苦为难自己呢?
可……人活着,怎么能只顾自己开心呢?
梅十一不再纠结,经历了许多事情后,以前执着的很多东西,都渐渐看开了。
他正发愣,忽然有个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唉!马驹子想吃回头草了!”
梅十一眉头一皱,没有回头,抬手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什么东西在我耳边嗡嗡?这里的苍蝇这么多吗?”
谢云珩:“……”
梅十一这才歪了歪脑袋,见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一些,面部的线条更显硬朗,却带着几分孩子气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长大了。”梅十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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