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浪 12(1/2)
鹦鹉吃食般细嚼慢咽的洛原一直在努力克制着煽风点火的冲动,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见穆王不停地对他挤眼,这才明白过来,放下筷子把自己刚才说过的事儿又说了一遍。
现在他有点儿同情梅十一了,都说老婆多了坏事儿,敢情娘多了也一样。
梅十一对军政之事没怎么放在心上,好像听不见一样,吃饱喝足之后和思无疾对镜贴花黄似的把大米粒一粒一粒贴到饭桌上,粘成几个小兵和城楼的模样,“攻城”攻得兴高采烈,完全没有在意桌上的人说的什么。
赵香融眉头一皱,恨不得扒梅十一一层皮:“无咎,你父王在和你说话呢!”
梅十一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手里的“大铁锹”还在继续攻城,他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听见了,你们刚说谁?廖峰?他怎么了?他还没死吗?”
赵香融气不打一出来,蹬开矮椅,伸手“啪”地一巴掌掴在了梅十一脸上:“前方战事吃紧,你廖峰哥哥在那里浴血鏖战,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思无疾大吃一惊,飞快地搓去手上的大米粒,赶紧离他弟弟丈八远,生怕那巴掌再窝回来甩他一脸。
梅十一愣了的愣,紧接着,他扯起半边嘴唇,对着虚空冷冷一笑:“怎么了,母妃,自己家里,儿子连说句话都不能了?”
思淼淼大惊失色,上半身直立而起,紧张地看着梅十一:“咎儿,你休得胡言乱语!廖峰怎么说都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可不能这么咒他!”
刚才还势不两立的两个女人,在“大敌”当前,竟然意外地同仇敌忾起来。
赵香融说:“廖峰是你父王的义子,在前方冒死奋战,你在家里吃香喝辣到处惹是生非也就罢了,还说出这种混账话,你觉得你不该打吗?”
吃香喝辣是有,惹是生非还真没有,天知道梅十一这些天一直闷在院子里苦读圣贤之书,顺便把这两年来老穆王批阅过的九江的重事给重新看了一遍,压根儿没工夫“惹是生非”。
梅十一有一肚子的委屈不吐不快,这会儿也顾不上谁是谁了,气道:“怎么?只许让我不得好死,就不能让他不得好死?到底谁是你们的儿子?”
说到这义愤填膺之处,他忽然豁然起身,一脚踢到桌子上,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霎时间落花流水,惨无人道地撒了一地,把在座的几个人彻底震住了,然后这个目无尊上的小混蛋撅起屁股就走,把门踢得震天响。
“反了天了!”赵香融气得嘴唇发抖,直接把矛头指向穆王,“你的好儿子,你到底管不管?”
穆王苍白地笑了笑:“得管得管!我罚他面壁思过!”
“得拿鞭子抽他!”思淼淼恨恨地说道,紧接着就捂着嘴巴,失声啜泣起来,“他变了,他原先不是这个样子的,他肯定是受苦了……”
洛原:“……”
洛原遇上了人生中的头号难题——他虽然有意告个无关痛痒的小状好让梅十一挨顿“揍”,可他的杠还没点起来,就陷身到了别的家庭纠纷之中。这有违他凡事置身事外的为人原则,所以他逮着一个空隙,连忙起身告辞,快步朝世子大院走去。
梅十一抱胸倚在世子大院的拱门内,似乎是在等他。
年轻人的双眼里充斥着怒气,眼神凶狠,眉眼挑向洛原时,又很好地收敛了眼睛里的凶神恶煞,一表君子似的微笑起来:“不好意思权舆兄,让你见笑了。”
见笑不见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洛原觉得此人可能就是招打的材料,他怎么能在被打之后还这么心平气和?
洛原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都是有亲妈有养母的人,可天壤之别的是洛原这一辈子都没被母亲打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梅十一。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梅十一刚才是故意的。
梅十一根本不需要人安慰,笑得阴森森的:“怎么,见识到我的冷血,害怕了?”
“害怕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廖峰是我哥吗?我嗜血成性,喜欢人血的味道,所以权舆兄……”
洛原眉头一簇,忽然抬起手来,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逼到了墙角。
“……”梅十一被这蛮力掐得瞬间血脉喷张,他直勾勾地盯着洛原那双凶残的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怎么了?你也觉得我这种人活在世上是……”
洛原把他的头不轻不重地抵在墙上,紧接着那只手的大拇指顺着他的脖颈移到下巴上,紧紧捏住他尖锐的下巴:“成天骂自己不是玩意有意思吗?梅聘,你这是在自损取巧,想让我多看你两眼吗?”
梅十一一愣,眼神里的恍惚渐渐凝固成一个色彩斑斓的光圈,终于柔软了下来。
“混账玩意,”他苦笑了一下,“你掐疼爷爷了,小心爷要了你的脑袋!”
洛原松开手,极其冷淡地说道:“等你打得过我再说吧!”
说完迈步就走。
梅十一哑口无言。
世子的寝室,谢云珩贱兮兮地看着梅十一迈进门槛,笑得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梅十一发现谢云珩这货真是个人才,虽说护送安宁公主的卫队被安排在了王宫别院,但内院却不是任何人都能进来的,这小子不但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王府内院,还摸到了他的床头上。
王城的护卫有这么差劲儿吗?改哪天睡着觉,别头什么时候没有了都不知道!
梅十一糟心地瞥一眼身前的谢云珩,又瞥一眼身后的洛原,心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想安静一下都不行?
谢云珩等他落座,笑嘻嘻地往前挪了挪簟子,亲切地攥住他的手臂,道:“十一,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离开以后,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去护国寺上香,刚刚跟菩萨他老人家许完心愿,菩萨忽然显灵了,他老人家跟我说:‘你心愿为何?’我说:‘心挂一人,魂死泉下,企望余生有相遇之机而不可得。’菩萨黯然神伤,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一路往西南,千里之外,自有重遇之缘。’我醒后大吃一惊,这个梦历历在目,肯定是一种征兆,我觉得你肯定还活着!所以我就跋山涉水……十一,你别以为我是为了公主,其实我就是找个由头出来找你,我真是历经千辛万苦,你说我这哥们做的真不错吧?要不然……我就留在这里陪你吧,我不去巫州了! 反正我也见着你了,这才是我真正的心愿……”
梅十一十分有兴趣有地听着他这一番长篇大论,几个时辰前,这货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得他体无完肤,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居然悬崖勒马,拍起马屁来了!可见人为了自己能得好,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梅十一哼哼一笑:“怎么了,想当逃兵?”
谢云珩指天发誓:“陛下派八百军武护送公主去巫州,我是第八百零一个——我是义务护送,不图酬劳,我真是随着菩萨的指引来的。”
梅十一一挑眉头:“义务护送?你不会是喜欢公主吗?”
谢云珩:“我不喜欢公主,我喜欢你……”
梅十一哈哈一笑:“喜欢我你早说啊,让爷搂着你睡觉!”
谢云珩下贱地一伸胳膊,作势钻到梅十一怀里,撒娇地一抻脖子:“奴家好想梅爷啊!”
这俩下贱坯子你推我搡、浓情蜜意,完全没觉察出屋里另外一个人脸色铁青:真是奇了怪了,同样都是投怀送抱,这人跟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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