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变 7(1/2)
梅聘?
梅聘他/妈/的是谁?
梅十一大白眼一翻,囫囵个儿地倒了下去。
洛原重燃蜡烛,神色黯淡地看着这个头发乱糟糟、上深□□裸的惨不忍睹的人,梅十一大概是怕疼手抖了,烙铁偏了几寸,戏剧性地没盖住胸口上的那个“耻”字。
既然深以为耻,就要剜肉补疮。
洛原那张脸上涌出一种难以克制的气愤,他对梅十一有一种种类不同不装一笼的天生的讨厌,好像梅十一就是一个瘟神,对之不仅仅是唾弃那么简短,还得砸其庙,捣其灶,断其香火,在此瘟神的庙上再立一座菩萨像,彻底镇住他,才能防止他借尸还魂,继续为祸世间。
梅十一是特爱充大尾巴狼的一人间败类,金玉其表,败絮其中,不知道为什么,这货就爱折磨自己,吃完金丹抱烙铁,一面成天往死里整自己,一面还要烧香拜佛求长生不死。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还是有人会惦念他,惦念地抓心挠肝,牵魂蚀骨,九死不悔。
洛原一腔想要泄恨的愤恨,被那副脆弱的皮囊拍了个烟消云散,消失地既不甘心,又无可奈何。他折起一张纸,从地上收起一层粉末,小心翼翼地撒在梅十一的胸口上。
梅十一大概是还没死透,低低地吭吭着,无病呻吟似的刮起一阵强烈的耳旁风,吵得人心烦意乱,不能自已。
“别动!”洛原低吼一声。
梅十一果然没再动,这货不经事儿,昏死过去了。
不过他醒来的时候也没有动,也没有改变呼吸频率,只是试探着咽了口唾沫。喉咙疼得要命,他应该是发过烧,浑身酸疼无力,动哪儿哪疼。
只剩下一捧蜡泪的烛心在灰死烟灭之前倔强地摇晃着,把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
雨还在下,一阵被雨水洗涤过的琴声好像经过翻涌的云海、依依的杨柳,带着几分久违的愉悦,擅做主张地穿堂入室。
梅十一静静听着曲子,感觉纠缠在身体里的萎靡正在被琴声一点点治愈,他神志不太清醒地盯着窗棂上的潜伏不动的壁虎,那小东西忽然一伸舌头,卷走了一只毫不知灭顶之灾已近在眼前的小飞蛾,然后继续守株待兔。
他试着起身,呼出一口浊气,低头看了眼虚虚地包扎在胸口的绷带,在床上呆坐片刻,等着魂魄稍微适应了虚弱的皮囊,才趿拉起湿漉漉的鞋子,披起外袍,小心地避开伤口,将腰带勒紧,走了出。
细雨清风,梅子熟时节。举目西望,是石头城的营帐,烽火台上的灯火影影绰绰;向南则能俯瞰整个大梁帝都,尽管淹没在黑漆漆的烟雨之中,依旧能隐隐约约看到钟鼓楼台,小堂绮帐,大道青楼,风光无限。
弹琴的人藏在清幽的听雨亭里,像一座山,腰身挺直,光明磊落,巍然不动,高得孤独、坚韧,而又寂寞。
梅十一心下一动,莫名其妙地觉得这个一向清高自诩,高傲得都没几个朋友的人不怎么讨厌了,说不定还有那么几分值得同情。他随手摘下一片柳叶,跟着琴声应和起来。
他其实并不通音律,对音律的认知也就停留在分归乐器上,不过他学得快,只要听过的曲子,都能跟着哼哼两声。
洛原似乎被那故意搅局似的叶笛声弄得分了心,眼角微瞄梅十一,手下一滞,跑了个角音,跟着错了好几拍才进入节奏。
曲子弹得跌宕起伏,一时清音袅袅,如泉流石上,一时殊俗异心、肝肠寸断,可曲音一转,又似乎殊途同归般尘埃落定。
梅十一漫不经心地在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将那片沾着他唾沫的柳叶肥水不流外人田地嚼到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首曲子有种……人楼去人空的感觉,”梅十一咀嚼着舌尖的青叶的苦涩味说道,“好像失去了一个人,再也找不回了,”他叹了口气,紧接着眼睛剜向洛原,似笑非笑地咧着嘴,“可能是刚才一不小心,美人入梦的原因吧。”
梅十一不是真的傻,梦和现实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他清楚地记得昏迷的时候,有那么一阵儿他冷得要命,有人用棉被抱住了他,那人的身上有一股桂花的迷幻香气,好像把他拉入到了一种要命催情的幻境之中。
洛原的眉毛狠狠地一皱,脸上的阴郁可想而知。
“开个玩笑,”梅十一赔笑道,“不过说真的,权舆兄,你干嘛对我这么执着?我前脚来护国寺,你后脚就到,你可别跟我说这是巧合。”
洛原一直垂着眼,笔直而座,一张石头凳子愣是坐出了美男在侧、坐怀不乱的气势,他眉尖一挑,好像对一团空气说话:“要是来晚了,哪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梅十一饱含着浓墨重彩的眼睛一闪,却意外地即没有解释,也没有搪塞,只是举目西望,有点儿神思其外。
洛原:“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梅十一捂住了眼睛:“别拿人家的短处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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