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2/2）

正月里来，雪一直没有停过，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虽然早就有小太监把雪扫到了两边，可残留的霜雪走上去还是有些滑，柳念青伸手扶着旁边粗糙冰冷的墙壁，正要提醒吴楠小心一点，就看到他沉默的低着头往前走的，本来很清秀的脸庞上，全然是落寞的样子。

这小子，这些日子，似乎也有些不一样。

虽然还是见了柳念青就变成了话匣子，可当他一个人的时候，便不似过去好动，而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出神，不说话也不笑，只是眼睛很空，显得很疲惫；短短几个月时间，原本的婴儿肥就蜕变成尖巴颏了，脸色也没有了往日的红润，苍白得让人有些心疼。

人要变成熟，也许真的是一夜之间的事儿。

就像柳念青那样因为看清了一些事，因为看不清一些事，唯一相同的，是那种说不出的苦。皇后除夕那晚穿在紫色罩衫下的水红色纱衣一定有问题！所以柳念青在正月初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皇后那件水红色的纱衣！只是她没有证据，有证据也不能说……

柳念青看着吴楠倦怠的神情，也没说什么，只轻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进入三月，京都连日的大雪总算是住了，可是针对二皇子的剿灭战究竟要怎么打，谁来打头阵，为了打仗的粮草、兵器谁出却仍旧没个定论，皇帝也因着前朝的战事尚未有着落来皇后这里的次数渐渐减少，而皇后每月请自己买通的御医来给把脉，仍旧诊不出来什么动静。皇后开始有点坐不住了。因为眼看着贵妃的身子日渐恢复，大皇子也如同照顾很好的庄稼，几天不见就长大一轮！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必须再加把劲儿、添把火！”于是这一日皇后早早的让袁氏庶女打听好了：已有半月不来中宫的皇上正在太后的寝宫，因为贵妃刚抱着百日的大皇子去见皇祖母……

皇后赶忙着意收拾了一番，特意去掉繁复的后冠和叮当作响的玉佩手势，换上不那么耀眼炫目的常服——装起了贤良，皇后在步出中宫之前又对镜张望检查了一番对这个普通而不失礼数的装扮表示满意，当目光停留在至今仍平复的腹部时，像是有些失望的轻轻拍了拍，就像是抚摸着一支还未能结出瓜果的藤蔓，瘪了瘪嘴。然后只带了柳念青、命令其余宫人皆不必跟着，就朝太后寝宫而去。

柳念青自从被调入中宫，几个月以来，耳闻目睹加上亲历，已经对皇后的品行有了初步的了解，自从皇后屡次设计皇帝以后，柳念青对这个女人可以说是十分厌恶、内心嫌弃，可是碍于自己中宫宫女的身份又不能躲藏，因此这几个月来变得沉默了许多，当值的时候就是一个指哪儿打哪儿的木偶，绝不多问多管任何事，不当值的时候就彻底变成了聋子和哑巴，包括跟袁氏庶女聊天唠嗑的机会都尽量避免。没想到这样的柳念青反而得到了皇后的认可，凡事都要叫上她。

其实柳念青是想的太简单了，这也难怪，谁让她跟皇后比起来，单纯又善良呢，当皇后发现柳念青与吴楠的交情甚笃便有意拉拢柳念青，吴楠——虽说是个小太监，却是目下皇帝跟前第一得宠的开心果，围好了柳念青吴楠自然愿意多往她主子这跑，吴楠来中宫勤快了，那简直就是皇帝恩宠的风向标，况且柳念青目前用下来皇后觉得她还是个挺识时务的奴才！

这主仆二人各自想着心事就款款的来到了太后宫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