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岁月 上（1/2）

吴家于是发挥“手眼通天”的本事，将吴楠变成了皇宫中的一名内侍“太监”。

虽然在吴氏内院修整的一段日子，让吴楠单薄瘦弱、长期营养不良的身体外观略微有所改善，甚至个子还稍微蹿了点。但自打入宫做了粗使的杂役太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那点体力又消耗殆尽……

做粗使太监便是干活，无休止的干活，从早上一睁开眼开始：

每日寅时，是各宫早上开宫门的时候，这时候吴楠就跟其他几个差不多年纪、同时期进宫的小太监被分派到各宫的后门收各宫的马桶，而这个时候各宫的正主都还在睡觉，只有打杂的太监会起身。

吴楠他们被一个资历稍老些、个头也稍高些的小太监头头领着指挥着。领头的太监后面跟着与吴楠同样瘦弱、面色苍白、新入宫的小孩子几人合作在领头太监的呵斥声中将一桶桶的秽物抬上专门装恭桶的大车，同时递上新的干净恭桶。几个粗使太监都是个头瘦小、十分单薄力气也有限的孩子必须齐心协力才能抬起质地笨重的大桶，使力不均或者动作不整齐，很容易让沉重的恭桶倾倒，如果弄砸了这事不仅要把整个后门口反复打扫干净，还要受责打、一天不给饭吃……

而别的时候，便要清洗昨夜宫中各处送来的马桶，然后是打扫各处，清洁程度直到来检查的大太监满意为止。到了下午还要收集各宫的泔水运出去、拎水浇灌花园，一直到深夜，还有大太监们交待的各种递话、跑腿的活儿……就算是每天完美的完成所有工作、不受责打，劳作一天下来也已经疲惫和恶心的没有胃口吃主子们剩下来的隔夜饭。

这样的劳动强度让最初一起入宫住在一处的十六个小太监，很快就累到了一半，但是必须拖着生病的身体继续无休止的干活。而那一半生病的不久就有人爬不起来而被替换掉，至于去哪里了——没有人告诉剩下的人，只是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而已。

慢慢的所有留下来的人都变得目光呆滞、麻木，好像一个只会听命令干活的行尸走肉。

吴楠最初面对的情况比的人还要糟糕一些，因为吴氏新家主特别叮嘱让魏公公“关照”他，作为关照，吴楠被安排一个人住一间屋子，但是干的活却比最低等的粗使太监还要繁重。

这样特殊的待遇很快给他招致了同为太监却比他来得早混得开的其他人的妒忌。

他们最初利用一起收马桶的几个小太监刚进宫彼此不熟也不敢说话的情况，看着马桶被人步调不一致的抬起来，领头的那个太监就会在吴楠的反方向突然使力一推，马桶立即就要倾倒，里面的秽物就会泼在力气小的人身上，好在吴楠经过一两次观察，对那个每天指手画脚指挥他们几个小太监搬运的小头头有所防备，在他准备使坏的时候，对其他身边的两个小太监说：咱们三个一起使劲，绝对不要松手，不然泼出来，小命不保！于是其他两个小太监听到后及时抓住桶沿使劲而不是松手，避免了这次事故。也省的这八个小太监弄砸了这事后要面临的反复打扫，以及要受的责打和一天不给饭吃、挨饿干活的惩罚……

经历过这件“意外”之后，吴楠把这八个小太监叫到一起，告诉大家，以后要抬起和放下恭桶的时候，听一个人喊号子，大家统一行动，其他七个人觉得吴楠说的有道理，就一致推举吴楠来喊号子，大家听号子行动。几天下来，这八个人搬运恭桶的速度成了整个新入宫杂役太监中最快的。

那些眼红吴楠一进宫就受到特殊待遇照顾的太监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开始动其他的歪脑筋想法子整他。

不知道是谁把吴楠经常会提的那几个泔水桶做了手脚，有一天吴楠提着泔水桶才走到一位娘娘寝宫的后门口，只感觉手上一松，木桶一下子跌落在地，顿时泔水洒了一地！

一股剧烈的恶臭迎面扑来，吴楠用袖子掩着口鼻差点吐出来，但没办法，还得收拾，便转身准备回去拿扫帚和水来清洗，免得被人看到又要挨骂。

他一边低头打扫，一边咬住下唇，但终究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难耐的干呕，几乎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这时躲在墙角等着看热闹的一个比吴楠进宫早半年已经混成小头头的粗使太监耀武扬威的出现在了吴楠面前。

刚刚的一阵干呕，让吴楠连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了，只能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而那个粗使太监小头头冷笑道：“哟，看来，你还挺享受的嘛。”

吴楠抬起头看着他，淡淡道：“你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