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了（1/2）

十二点后，商业街的店面都关门了，路上连个人头都看不到。

宋溪穿过长街，几十米的位置，远远的看到蹲在路牙子上的人，穿着宽松的灰色背心和黑色短裤，脚上踩着拖鞋。

是准备睡觉？

那叫他来干嘛？

蹬几下，他踩着踏板、溜过去，在苏允宸身侧的位置停下车。

苏允宸看到人来了，轻微抬了一下脑袋，斜瞄一眼。

宋溪踢了车架，下车，把单车抬上红砖路靠稳，单手插兜、走到苏允宸身边。

他俯视着，看苏允宸下巴抵住膝盖，双手抱着曲着的腿，蜷成一团。昏暗的灯光下、路边建筑物的阴影笼着他。

平时张牙舞爪的人，这会说不出的可怜。苏允宸不抬头也不说话，是不高兴？

反差太大，宋溪心里有点难受。

苏允宸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那消瘦的肩骨露出来，腋下往下一点的肌肤露在外面，和手臂一样白。

沉默好一会，暖风都刮过了几阵。

宋溪:“……”怎么还不说话？

苏允宸抬起头，那双眼直直的望过来，很快又垂下头。

看他的嘴角还是青紫的，只是肿消了，那落寞的眼神让他更可怜了。

“怎么了，”宋溪蹲下，转头看着他，主动问:“有心事？”

“嗯。”苏允宸低声应道，声音从喉口里发出。

听出他情绪低落，宋溪伸出手，想去摸他的头顶，但意识到这动作可能会让他反感。他刚有了一点动作的手握成拳，收了回来，放在身侧才松开手。

他们就这样在大马路上，蹲一晚？

听到宋溪的声音，苏允宸心里才慢慢平静下来。

他从梦中被吓醒，梦见山里有人追他，他怎么跑都跑不过，那个流氓还拿刀捅他，他流了一身的血。

惊醒后，一看灯黑了，二楼全都黑了。

他慌乱的跑下楼，他姥爷姥姥已经睡了，叫了一声没人应，他就不叫了。

不知道能找谁，除了宋溪，他想不到第二个人能来陪他，所以他打电话给宋溪。

知道宋溪要来，他跑到大门口等着，等宋溪来找他。

宋溪拿出耐心，放低声，又问:“怎么不上去睡觉？”

“灯坏了，”宋溪问，他就回答。一会苏允宸又道:“亮着亮着，全黑了。”

内容太过平常，所以宋溪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灯坏了明天再修也行，真没必要大半夜的跑一趟。

“我去看看，”苏允宸这样，他也不好说重话，征求道:“现在上去？”

看他站起身，转身朝大门走过去，走得很慢，好像根本不想回去。

苏允宸抬手，轻轻把门推开一个窄缝，垂手站在门外。

宋溪跟在后面，伸头朝内看了一眼，封闭式的楼道，墨黑一片，一点光都没有，什么都看不清。

昏暗的路灯下，苏允宸抬起头，又直勾勾的望着他，宋溪有点不敢直视那目光，知道苏允宸让他先走，他上前两步先进了屋。

不熟悉房间结构，他停在原地不知道往哪走。

门没关时还有细微的光亮，等关了门，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的环境，闷热的空气，感觉身后伸来一只手、扯住他的衣服，是苏允宸在拉他。

他听到随之而来的呼吸声，渐渐急促起来，怕摔倒？

可这是苏允宸家啊，按道理他更看不清，知道他家里有人，宋溪没敢关灯，说话都压着声，“往哪走？”

“左手边。”细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宋溪也没让他松开，他要拉就拉。

顺着指示摸黑过去，挪了几米，脚尖踢到台阶，宋溪伸手去握扶手，是木的，扶手很光滑，有些年头了。

他攀着扶手，放轻脚步、踩实台阶，一步一步的带着人往上走。

苏允宸越拉越紧，宋溪的衣服被扯得长长的，勒住了脖子，还没走到他有些气短。

他在楼梯上停下脚，扭过身，无奈道:“你能不扯我吗？”

苏允宸跟着停下脚，不回答也不松开，宋溪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拿他没办法，这个事儿精。

两人磕磕绊绊的上楼，到门口，宋溪摸索着去找门把，在左边摸到门把。他握住、压下、推开进去后眼前又是大片的黑。

房间比下面还闷热。

“往哪？”

知道宋溪问他的房间，“右手边。”

宋溪觉得他这动作太奇怪了，如果是看不清，现在已经上楼，可还不见他松手。

“你姥他们睡楼下吧，”宋溪伸手揪松一点领口，又道:“现在可以松开我了，你老扯我衣服做什么？”

衣服都被扯到腰上了，说完话苏允宸还没松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跟苏允宸相处，幼稚，还耍小孩子脾气。

关了门，宋溪摸出手机照明，屏幕的光徒然亮起，他眼睛被刺得眯起。

打开灯光，他举着手去照房间，这才看清眼睛的情况。

不大的客厅里，沙发、电视和常用的家具安静的待在原地。

东西有点多，要是刚才摸过去指不定会踢着什么，如果弄出动静吵醒他家里人就不好了。宋溪觉得这种看起来偷偷摸摸的行为、有种说不出的尴尬。

他伸手腰上的衣服拉下来，盖住肚子，朝苏允宸的房间走去。

灯光照着，卧室的东西尽收眼底，墙头摆着大衣柜，窗帘被拉得严实，床边摆着一张木书桌，桌上有纸张，平板。

窗户的墙脚下放着画板，上面还有画稿，又在画他，这让宋溪心里怪异的感觉又回来了。

他似有似无的闻到苏允宸身上经常带着的柠檬香，淡淡的，在闷热潮湿的空气中漂浮着，钻入他的鼻息。

“现在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可能是苏允宸离他太近的缘故，宋溪不怎么舒服的道:“你的房间你还不熟悉？”

苏允宸这才松开手，宋溪在，他看到灯光下的人，放松一点。

宋溪来给他看灯可不可以修，弄好得赶紧走，自语道:“你在等我，我去看看灯。”

宋溪理了理被扯乱的衣服，脱了鞋上床，老式的床--高，加上这种老居住房的墙不高，他举着手刚好可以够到墙顶。

他举着手机，手机的灯光从小孔里射出、投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起伏的线条。他另一手伸去揭开顶灯的盖子，偏着手，调整角度去照里面排着的灯管，神情专注的查看。

没有黑，也没有焦味，应该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