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昨夜雨疏风骤（1/2）

“太皇太后，这……”额娘顿时就慌了神，我觉得她甚至都快要哭了。

“皇玛嬷，此事万万不可！”玄烨的声音掷地有声，他一下子就把我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回来。玄烨道，“满蒙联姻兹事体大，且不论她如今年纪还小，尚未谈及婚嫁，即便是到了年纪，她是汉人，只怕也不能嫁到科尔沁部去！皇玛嬷若真有意，便应当在宗室女子中细细地挑选，从长计议，断不可如此轻率！”

额娘如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附和道：“是啊，皇上所言甚是！还请太皇太后三思！”

太皇太后微微一笑，道：“哀家不过是提议一番，竟就引得皇上如此长篇大论，看来确实是哀家轻率了呀！”

“孙儿……孙儿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并无他意，还请皇玛嬷体谅。”玄烨从刚才的激动中平静下来，又恢复了在太皇太后面前一贯的谦逊、温和与孝顺。

太皇太后略点点头，道：“哀家是想提醒你，规矩不可废，做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任性妄为，哀家知道你明白的。”

“是，孙儿明白。”玄烨礼数周到，令人挑不出错。

不得不说，玄烨比我想象的更能忍。当面批评是一件令人无法接受的事情，如果是我的玛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这种方式“教育”我，那我是绝对会不乐意的，我会跳起来乱踢乱拽，我会哭着喊着说自己没错……但是玄烨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很顺从地接受了太皇太后的教育，令她满意，也令自己的处境更加从容。

玄烨他……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呢。

太皇太后略侧过身，示意了一下太后，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有。”太后淡淡地说，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她不相干，她只是一个看客，看过了也就完了。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遂又对我们道：“行了，今儿就到这儿吧！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快些回去用膳吧！你们人多，哀家就不留你们了，仍是让她们留下陪我便是了。”太皇太后的手略略扬起，示意太后和那三位女孩子留下，而我们在行过礼之后便可以离开了。

出了慈宁宫，我顿感如释重负。原来太皇太后是一个这样的人呀！我原以为所有的玛嬷都如我的玛嬷一样，虽然会对父亲不满，但是对孩子们都是很慈爱的呀！可……可是太皇太后真的太有威仪了，和她在一起，我仿佛喘不过气一般。如果可以，我想我再也不会来慈宁宫了。

一路上，额娘都格外地沉默，她已经从惊恐中回过了神，她皱眉深思，每当她露出这种表情时，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思考一件非常严肃、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我不敢说话，只是握着她的衣角。

又回到坤宁宫，趁玄烨去更衣的时候，表姐勉强笑道：“太皇太后不过是提议，舅母不要放在心上。”

“奴才明白。”额娘向后退了两步，微微行了个礼，“只是太皇太后既有此心，日后只怕还会再次提起。奴才提心吊胆，以后说什么也不愿再来了。”

恰巧此时玄烨回来了，他道：“舅母如此说，便是不信任朕了。朕既让你们来，那就必得护你们周全，否则朕言而无信，又怎可为一国之君？”

“皇上！奴才断无此心啊！”额娘吓得跪了下来，我也在一旁跟着跪下，此事因我而起，玄烨又将话说到如此程度，我如何能置身事外？

玄烨挥挥手，表姐身边的两个宫女便将我们扶了起来。场面一时有些僵，谁都不肯轻易说话，表姐几次都欲言又止。既是无可奈何，又确实是由心而发，我觉得我要说些什么，因为我并没有那么怕玄烨，我也知道他并不是那个意思。所以我拽了拽他的袖子，半撒娇地说：“哥哥，我饿了。”

“饿了？”玄烨俯下身，“那我们用膳，好吗？”

“嗯！”我点点头，对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甜美的笑容。

玄烨也笑了，他对顾问行大喊了两个字：“传膳！”然后又令人将桌子收拾好。按照规矩，用膳的时候只能他自己吃，我们都得在一旁伺候，但是玄烨说今儿是家宴，所以我们都可以陪着他一起吃，剩下的伺候的事儿就让顾问行带着几个宫女来做。额娘与表姐都很不适应这种方式，额娘坐立难安，而表姐则不断地用各种方式示意宫女们应当如何布菜。反而是我吃的非常自在，虽然这饭菜都炖的烂烂的了，但是这种软软的饭正好适合我吃呀！既不用怎么嚼，而且还很容易克化！我真的太喜欢这里的饭了！

见我吃的好，玄烨也开心，他道：“今儿的膳确实不错，顾问行，传下话去，赏御膳房！”

“奴才明白。”顾问行点点头，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容。很显然，他刚才也因玄烨的愤怒而提心吊胆，现在也终于放松了。

玄烨给我盛了一勺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他道：“这汤团子好吃，你快些尝尝。”

汤团子？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来都没吃过？

那我可得尝尝呀！

然而，就在我跃跃欲试的时候，额娘却抓住了我的手腕，不必说，我手里的勺子滑回了碗里，汤团子也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