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虹（1/2）

南阳月：……原来鬼鼻子这么灵的吗？

琴师把鬼丹一把塞进嘴里，咯噔咯噔吃下，朝南阳月幽幽笑起来，再次说：“你笑得这么好看……把你的皮给我好不好？”

南阳月：“你说好不好？”

一人一鬼就在有进无出的门口打起来，打得鸡飞狗跳，周围的鬼哄然散开。

掌柜着急地跑过来，大声喊：“别打了别打了！那个桌子值三颗鬼丹啊！那个牌匾我花了几百石阴栗才买到的呀！”

江静潮袖手站在一旁，白衣纹丝不动。

掌柜：“你和她一起来的，你劝劝她啊，这打起来我店都要拆了！”

江静潮：“无事，她打得过。”

掌柜：？？

这是打得过打不过的问题吗？

这是它的店要被拆了的问题啊！

琴师双手拨弦，泠泠琴声化作漫天飞雪，地面被雪花腐蚀出一个又一个大坑。南阳月自飞雪中折袖，红衣猎猎，剑气如飞鸟参差，穿梭如网，割开漫天雪花。

掌柜畏畏缩缩躲到桌子底下：“夭寿咧，我做什么孽，遇到这样的事。我只是个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生意鬼啊！”他朝旁边的少年喊：“喂，你过来我们挤挤吧，不然被雪沾到可要魂飞魄散了。”

江静潮执着一把伞，淡然站在飞雪剑气里，白衣无尘。

掌柜：“……你什么时候拿出来的伞？”一道剑气劈来，把它头顶的桌子劈成两半，它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凑到伞下，“客官，让我也挤挤呗！”

江静潮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静静观察场上局势，琴师实力高超，加上身在鬼域，周围源源不断的鬼气为它所用，竟能与南阳月打得不相上下。

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这地方鬼气浓厚、灵气枯竭，再打下去只怕南阳月难以久支。僵持不下之际，他突然出声唤道：“皮。”

南阳月反手一剑，刺穿琴师的胸口，一张轻飘飘的人皮就被长剑给挑下来。

琴师变成个浑身血红的怪物，恶狠狠地瞪少年一眼，声音嘶哑：“年轻鬼不讲武德！”

说罢便化作道血红色的阴风，旋转飞往内城方向。

掌柜望着一一地狼藉，欲哭无泪。

南阳月垂眸瞥地面那张精心绘制的皮囊，心想，原来琴师是只画皮鬼，可惜被它扒皮的青年。画皮鬼逃往鬼王行宫的方向，也许是只大鬼，可惜不走运遇到现在的她。

她感到旧伤处一阵隐痛，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掌柜：“你打碎的东西，你要赔的哇，你看看我这条花大价钱买的凳子——”

一袋鬼丹堵住它的嘴，掌柜立马切换一副笑脸：“客官你还想砍什么？我这条凳子，拆起来手感很好。”

南阳月因旧伤脾气不好，阴恻恻笑道：“我想拆你。”

鬼掌柜连滚带爬地溜了。

“我们回去吧。”江静潮牵住南阳月的手，在众鬼的注视中，走到二楼厢房，合上雕花门，点燃骨盏上的鬼火，须臾，一只玉白修长的手伸出，“年年，药。”

南阳月把药瓶丢给他。

江静潮攥住药瓶，“我来给你上药。”

南阳月瞥他一眼，少年声音十分诚恳：“我看不见。”

可拉倒吧！南阳月翻个白眼，倚在床头，手抚上肩头。自薛家村休息一回后，那道沈凤仙造成的剑伤本来已经好了大半，可惜又到东海郡这样鬼气浓郁之地，加上刚才一番打斗，剑伤重新裂开。

皮肉绽开的疼痛让她心烦意乱，直直像个死人一样瘫在床上，床头铜香炉里沁出淡淡的幽香，一缕一缕从她鼻尖擦过。

她陡然警觉，瞪圆眼睛，翻身而起：“不好！”

这香是催情香！

南阳月想把窗户打开，然后发现雕花窗居然是画到墙壁上的。鬼域的鬼生前被葬在棺材里，喜欢像棺材一样黑暗封闭的环境，所以客栈房间也只有一扇门，没有窗。

初来乍到的两人这才明白鬼域特色，在此栽了一个大跟头。

南阳月跑过去想去把门打开，手腕突然被一把拉住，炽热的温度从肌肤相触处传来，把周围浓郁的香烧得更加旖旎。她回过身，看见江静潮素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淡色的唇变成水红，声音微颤：“年年……”

他已身死成鬼，这专门为鬼制的催情香，对他来说更加猛烈。

南阳月腕上同心铃不停晃动，叮铃叮铃，响得让人心烦意乱。

少年身上白衣频频摆动，掌心炽烈如火。

南阳月作为活人，对催情香反应没这么大，“你没事吧？”

江静潮：“离我远点。”

南阳月：“……”

咋，就你这小弱鸡的模样，还能把她怎么样吗？

她也不急着去开门，甚至没有把香炉丢出去，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江静潮现在的模样。

就算身形回到少年时，江静潮的个子也算高挑，可惜太瘦，有几分柔弱之感。他的肌肤本就极白，越发显得脸上的红十分明显，为了抵御情香，自己给姣好的唇咬出的伤痕，看上去也愈发靡艳。

大抵他平时总是高高在上寡情淡欲的模样，所以被拉下来，才会让人觉得格外……

南阳月嘴角挑了挑，脑中浮现一个词：秀色可餐。

江静潮猛地放开她的手，抵在墙壁上，身子微颤，低声说：“年年，快走，我怕我忍不住。”

他的下巴被挑起，火热的指腹在上面不停摩挲，魂魄深处涌上股激动。他仰起头，眼角白绫微湿，声音颤抖：“年年？”

熟悉的声音从他耳畔响起，热气吐在耳畔，让肌肤不自觉战栗。

“你搞错了吧，现在害怕忍不住的应该是我。”南阳月说着，看到几下挑逗后，少年的表情更加难耐，忍不住笑起来，弯起的眼里邪气四溢：“不过我是个好人，决定忍住了，你就留在这里吧。”

她拿起香炉，转身就走，还好心地从外面把门给锁住。

心情莫名愉悦。

掌柜看到她走来，畏惧地缩成团。

南阳月：“这香，你放的？”

掌柜声音委屈：“是和你们同来的那位大人嘱咐的，他说你们就喜欢这样，还嘱咐我用最烈的情香。”

南阳月沉默半晌，手攥紧剑柄，又慢慢移开：诛子仪是不是脑子有病！难道路上她和江静潮的表现让这头恶鬼误会上面？

她不再多言，只扔下一句：“过一个钟头后把解药送进去。”

掌柜欲言又止，摄于她的杀气，隔半天才敢开口：“大大大人……这香是腐木海的情花制成，没、没有解药……”抬头时面前空荡，哪里有南阳月的身影。

掌柜绝望地瘫坐在地：“这可怎么办？”

再次来到街头，南阳月逛了会，跳到一株柳树下，看天书上接下来的事情。

上次被诛子仪打断，她还未曾看完：

在天书上的男主和她认识的少年仿佛是两个人。

薛锦官知道薛家村整村的鬼都被炼成这一颗鬼丹后，身体一震，眼睛便红了起来。鬼王并未察觉他的异常，一手揽住他，一手举起酒杯。

少年慢慢把手移入红袖中，须臾，寒光掠过，刺开昏暗的天光。他红衣如血，手中执剑，一剑刺穿鬼王的胸膛。

“你……”鬼王震怒之下，阴气翻滚，把他震开百步远。

少年如断翅的红蝶倒在血泊中，自血泊中抬起头，眼尾绯然，眸光隐约。他挣扎着从血泊中爬起来，一身血衣在风中摇摆，手中长剑寒光四射。

美人如玉剑如虹。

他低低笑起来，笑得双目通红，满襟都是鲜血。

“杀了他！”鬼王鬼丹被刺个对穿，拼着最后点力气喊道。

众鬼摇旗呐喊，哄然而上，扑向纤细单薄的少年。

可薛锦官仍然在笑。

他弯着一双杏眼，明明泫然欲泣，又似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