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91】死有余辜还他人情(1/2)
“啊——”棍杖重重的打在陈嬷嬷的身上,让得她吃痛的尖叫出声。
早已年过四十的她,声音早已不似少女那般清脆悠扬,历经岁月的洗礼,她的声音变得有些粗哑,暗沉,还有几分刻意伪装出来的威严,发出刺耳尖叫的时候,从她嘴里发出的声音格外的难听,只让人恨不得赶紧将她的嘴巴堵起来。
“救命…救命啊…打死人了……”
“疼啊…唔。好疼……”
寒王的暗卫,尤其是能近身护卫寒王的暗卫,各个方面都强于王府的那些普通侍卫,下起手来也比一般的侍卫要快狠准。
他们素来只听从寒王的调令,无条件维护寒王的利益,对任何人都不会动恻隐之心,别说是让他们杖毙一个嬷嬷,就是让他们杀她全家那眉头也都不会皱一下。
身为暗卫除了功夫要过硬之外,他们的眼力还有耳力都较常人更为灵敏,经过特殊的训练之后,在这方面的能力就表现得更为优秀出彩。
这座独立的小院儿并不大,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很多的暗卫隐卫,里面稍微有些动静他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故而,他们甚是厌恶离慕的作派。
当宓妃以权压人,下令杖毙陈嬷嬷的时候,他们非但没有觉得宓妃冷血残忍,反而觉得相当的解气。
是的,就是解气。
棍起棍落,两个暗卫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透着一股狠戾的美感,一旁的宓妃看到这一幕,微微眯起了好看的眸子。
为何,她会有一种她在替墨寒羽惩治刁奴的错觉呢?
看那两个暗卫明着是在执行命令,暗着却是下死手的模样,那简直就是恨不得几棍子打死陈嬷嬷的节奏,让她不由蹙了蹙眉。
明明她这视人命如草芥,分分钟要了一条鲜活人命的样子,不该惹人厌弃的么,怎的宓妃却感觉暗处那些看向她的眼神都带着一种莫名诡异的敬意呢?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杀陈嬷嬷是在替天行道,做好事一样,意识到这一点,宓妃觉得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那什么她也隐隐察觉到,貌似这陈嬷嬷好像在寒王府并不讨喜的样子,甚至让人觉得她跟寒王府的那些暗卫都有仇似的。
这样的感觉不但宓妃有,冷静下来之后的温绍云温绍宇也有,于是这小院里的气氛就越发的诡异莫测了。
“求。求安平和乐郡。郡郡主饶命…老奴该死。该该死……”为了不表现得太明显,暗卫下手还挺有分寸。
其实以他们打人力道,最多不超过十棍就能要了陈嬷嬷的命,不过为了表示他们没有私心,打在陈嬷嬷身上的每一棍都掐准了力道,既不让她痛快了,也不让她死得太快了。
故,十五棍下去,陈嬷嬷虽说还活着,但也已是出气多进气少,面色惨白中渗着青紫,呼吸困难了。
“求求郡主饶了…饶了老老奴。老奴真的。真的没有教离慕姑娘对。对对郡主不敬的……”此时此刻陈嬷嬷的小命能否保住,不过只是宓妃一句话的事情。
“求你……”
她也意识到这个时候能救她的人,不是房间里躺着的王爷,而是那棵梅树下一袭紫色锦袍男装扮相,容颜倾城绝色,眸光澄澈见底却浑身都散发着强大气场的女人。
那个她在寒王府后宅里,不时听丫鬟小厮们谈论的丞相府懦弱自卑,性情孤僻的哑巴嫡女。
那个离慕口中一无是处,无才无貌外加无品无德,却只占着相府嫡女身份,就嚣张跋扈心狠手辣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
初见宓妃之时,精明如陈嬷嬷,她很快就察觉到了宓妃与离慕跟也说的形象完全不一样,那时她就觉得自己被离慕所欺骗了。
可还没等她在心中理出一个章程来,离慕出口的那句话就把宓妃给得罪了,紧接着宓妃的枪口就直接对准了她这个教养嬷嬷,甚至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宣判了她的死刑。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陈嬷嬷的任何挣扎都没有用,宓妃说杀就杀的性子更是让她如坠十八层地狱,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宓妃竟然丝毫不顾忌寒王的颜面,说要杖毙她也不是吓唬她的,而是真的要她的命。
墨寒羽很少住在寒王府,很多时候他都宿在军营里,偌大的寒王府前院交由管家负责,而后院则是交给韩皇后乳娘的女儿,现在的玉嬷嬷负责。
韩皇后未出阁之前,玉嬷嬷是贴身伺候她的大丫鬟,主仆两人的关系很是亲密,然而韩皇后入宫被册封为皇后之后,却是没有带着玉嬷嬷同行。
那时正值样年华的玉嬷嬷与韩国公府里一个年轻的管事互生情谊,韩皇后不忍拆散一对有情人,于是就准了玉嬷嬷的婚事,此后玉嬷嬷一直留在韩国公府做事。
直到韩皇后去了,寒王又身中剧毒被赐封为亲王搬出皇宫住进寒王府。两年过后,年纪轻轻又死了丈夫无儿无女的玉嬷嬷就求了老国公的恩典,只身住进寒王府照顾墨寒羽的饮食起居。
当年未能陪同韩皇后进宫一直都是玉嬷嬷心中不能跨越的一个心结,每每一触动就是撒心裂肺的疼。
每当看到寒王毒发,玉嬷嬷的心就跟针扎刀割似的疼,自责悔恨的同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替寒王受那份罪。
无儿无女的她,从第一次见到寒王,虽说明知主仆有别,但在她的心里,她是将寒王当成自己孩子一样疼爱的。
为了寒王,她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是死。
朝堂上的事情玉嬷嬷自认帮不了墨寒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寒王打理好寒王府的后宅,至少要让墨寒羽有个舒适的家。
陈嬷嬷乃韩皇后在宫里时的贴身嬷嬷,还是个有品级的教养嬷嬷,但她为人极为自负傲气,自认身份高人一等,尤其看不起玉嬷嬷。
韩皇后不在了,寒王出宫之时,因念着皇后在世时的旧情,就将近身伺候过她的宫女嬷嬷都带出了宫,而后安排在府中做事。
那时若非寒王年纪尚幼,那些宫女儿年纪大的已经十七八岁,就是有心想要爬床也不切实际,年纪尚小一些的,也比寒王大了五六岁,至今都还抱有心思意欲爬床的也不少。
只可惜寒王不是个怜香惜玉的,眼里也揉不得沙子,察觉到那些人不安份的心思之后,就给了她们两条路,一条是出府嫁人,一条是留在府里安安份份的做个奴婢,也算是为已逝的韩皇后积福,但愿来世她能投生在一个好的人家,再也不要卷进后宫那样的是非之地。
年纪大一些的脑子都还拎得清,拿了银两在玉嬷嬷的安排下,高高兴兴的就嫁了人;年纪小一些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又在陈嬷嬷的鼓动和有心培养之下,坚持留在了王府,目的自是冲着墨寒羽去的。
以她们的身份,王妃之位与侧妃之位那是想都不能想的,可就凭着韩皇后的旧情,一旦她们成了寒王的人,那么好歹也能落个夫人的名头。
陈嬷嬷是个极有野心的女人,但同时她也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即便心里有想法,可她行事却极有分寸。
刚到寒王府的头两年,墨寒羽年纪小,再加上身中剧毒,一般都呆在前院很少踏足后院,故而性格强势又很有手段的陈嬷嬷就将其他两个嬷嬷打压了下去,同时还收服了一些有心思的宫女为她所用,那时寒王府的后院可以说完全就是掌握在她手里的。
于是,尝到各中滋味的陈嬷嬷再也不肯压制自己内心里对权与欲的渴望,眼看即将就要到手的后宅大权,却因玉嬷嬷的到来而胎死腹中,可想而知她是有多么的想要弄死玉嬷嬷。
然而,陈嬷嬷是个有心机的,但自幼与韩皇后一同长大的玉嬷嬷也不是好对付的,进入王府照顾寒王后,她将陈嬷嬷是摸得透透的,表面上待她一如往常,暗地里将她的心腹爪牙一个接着一个不动声色的拔掉,直接就让陈嬷嬷成了没牙的老虎,心眼再多都顶不了用。
寒王的院子里,除了伺候茶水的小厮之外,就只有幽夜跟苍茫两个贴身侍卫在伺候,唯一一个能近寒王身的,又能称之为女人的人,那就只有玉嬷嬷一人。
府中的婢女,若无传唤擅闯之人,等待她们的下场那就是死。
经过多年的打压,陈嬷嬷在寒王府后宅的势力那是越来越少,近乎于无了。玉嬷嬷纵使有心想要除掉陈嬷嬷,但无奈陈嬷嬷也不是个笨的,一次一次的都被她给躲了过去,不忍拿这些事情去烦墨寒羽,玉嬷嬷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好在从那之后,陈嬷嬷变得很安份起来,行事低调了很多,无意挑事只求安宁的玉嬷嬷也就这么着了。
半年前,玉嬷嬷忽然生了重病,开始卧床不起,溥颜给看过之后交待需好好静养,不宜太过操劳,宁静了多年的寒王府后宅又开始闹腾起来,其中自是少不了陈嬷嬷的手笔。
她这一辈子高傲惯了,当初伺候韩皇后的时候她就很得脸面,哪曾想到了寒王府竟然要屈居一个没有品级的玉嬷嬷之下,那般委屈她如何受的?
想她在后宫中能爬到韩皇后的身前伺候,又怎么可能没有些手段,玉嬷嬷那贱人自以为打压了她,可焉知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她又哪里知道,她多年苦心经营谋求的一切,竟然顷刻之间全都毁在了离慕的手里,甚至为此还要赔上自己的一条命。
各种不甘,不忿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得气若游丝的陈嬷嬷眼里迸射出怨毒的幽光,整个人仿佛恢复了一些精气神,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求。求求郡主大人有大量,饶过老奴的性命,求求。求求求郡主了…求你……”
活着才有希望,要是她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没有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就这么死了,如何能甘心。
宓妃抬了抬手,两个暗卫很有眼力劲儿的停了手,恭敬的退后一步,立于一旁,一副随时听候调遣的模样。
并非是宓妃看在陈嬷嬷求生意志强的份儿上喊停,而是陈嬷嬷濒临死亡之时,从她眼里折射出来的那种种怨毒的光芒吸引了她,让她不得不对这人另眼相待。
寒王府究竟如何宓妃不予评价,但当她看到陈嬷嬷眼里那种种不甘不忿的时候,却对墨寒羽身边的人阴谋论了。
罢了,且当她日行一善,算是替墨寒羽解决一个麻烦,一个暗桩。
“想求本郡主饶了你?”
对上宓妃古井无波,清澈却幽深的眸子,陈嬷嬷觉得又心虚又慌乱,仿佛不管她有什么样的心思都能透过那双眼睛被无情的解剖出来似的,那咱感觉令她浑身直发毛。
然而对生的渴望终究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惧意,安慰自己那只是错觉,从而不住的点头,她想活,不想死。
“那你给本郡主一个饶了你,不杀你的理由,如果你说得好,那你便能活,顺便本郡主不但保你性命无碍,还赠你保命丹,治伤药,让你恢复如初;可如果你要说得不好,那么本郡主保证不再让你被活活打死,而是命人在你的伤口上洒满盐,再命人将你放在蒸笼里,活活的将你蒸熟拿出去喂狗。”
呕——
若说宓妃的前半句话让陈嬷嬷眼里燃起希翼之光,那么宓妃的后半句话就直接将陈嬷嬷自天堂踢入了地狱。
那粉嫩的红唇每吐出一个字,陈嬷嬷的脸色就惨白一分,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她再也承受不住趴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干呕。
用蒸笼将她活活蒸熟,她怎么敢?
这般狠毒的手段,饶是混迹后宫见过各处各样刑法的陈嬷嬷都忍不住浑身打颤,那看向宓妃的眼神活像见到了魔鬼一般。
她实无法想象,一个笑得阳光明媚,温婉恬静的女子,那般甜美倾城的容颜之下,怎会藏有这样一颗恶毒的心。
“妃儿。”站在宓妃左手边的温绍宇听到她说的死法,俊脸都不禁一白,下意识的就低喊了宓妃一声。
宓妃抿唇不语,只是俏皮的冲他眨了眨眼睛,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好像之前那番话是她的恶作剧一般。
“她不过只是府里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郡主想杀便杀,不用顾忌那么许多。”墨寒羽从不过问后宅之事,但那不代表幽夜就不知道,对于陈嬷嬷他早就不满了。
只是他不是主子,也不能代替主子做决定,更不能到主子面前去嚼舌根,因此,才让陈嬷嬷越发的把自己当一回事。
玉嬷嬷病倒之后,看似安份了的她,竟然又再次蹦跶了起来,想不让人怀疑她的动机都难。
尤其是她成为离慕教养嬷嬷这件事情,虽说其中是管家搭的线,但谁又能保证这样的结果不是陈嬷嬷暗中操作的。
因而,甭管陈嬷嬷落到多么凄惨的境地,幽夜等人都是同情不起来的。
“怎么?连你也找不到理由让本郡主饶你性命么?”
将腹中能吐的东西都吐完了,吐得只剩下酸水的陈嬷嬷还在不停的干呕,袖中的双手死死的抓在地上,竟是留下深深的痕迹。
难道她今日真的难逃此劫?
看着站在溥颜旁边,见她被杖责却没有为她求情的离慕,陈嬷嬷第一次觉得自己选择的这颗棋子糟糕透了。
离慕出现在寒王府后,陈嬷嬷就特意关注过她的举动,知道她是寒王的师妹,虽说还是不能踏进寒王的院落,但好歹还能时常出现在寒王的面前,比起其他的女子,无疑离慕占据着很大的优势,于她的计划也有很大的用处。
于是在她精心的布局设计之下,她顺利的成为了离慕的教养嬷嬷,成为了离慕在寒王府最为亲近的人,同时她也从离慕的嘴里听了各种对宓妃的不满厌恶,甚至是恶意的打压诋毁之词。
后宅之地终究是后宅之地,即便陈嬷嬷曾在寒王后宅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人物,但她对外界的消息还是没有那么灵通,尤其就宓妃曾经的声名,也实在引不起她的什么兴趣。
也怪她为人实在太过自负,以为不过宓妃那样一个女子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因此为了博得离慕对她的好感,陈嬷嬷没少替离慕出主意怎么对付宓妃,打击宓妃。
可惜离慕的身份到底是低了一些,贵女们的圈子她压根就没有资格参加,更别提有机会在宓妃面前表现,或是压过宓妃一头。
这好不容易让离慕与宓妃见上了一面,结果人家什么都还没说,什么都还没做,离慕就直接把自己给逼入了死胡同里,险些没把陈嬷嬷憋得内伤,暗道自己是瞎了眼。
心里勉强为自己筑起的那道防线亦是随之轰然坍塌,皇上下旨册封宓妃为安平和乐郡主,甚至还御赐了封地,这事儿传得整个星殒城大街小巷都知道,陈嬷嬷也不例外。当时,她就有心派人将情况打探清楚,半途被离慕给拦了,又在她的面前念叨了宓妃的种种劣迹。
最终,陈嬷嬷还是被忽悠了,她又哪里知道离慕跟宓妃可没有她说的那么相熟。
而宓妃的事情,她又知道多少?
也就因为错误估算了宓妃的实力,让得陈嬷嬷一败涂地,什么皇上只是看在温相,温家三位公子和穆国公府的面子上才册封宓妃为郡主的,那分明就是宓妃有真本事,否则皇上那是吃撑了还是怎的,顶着巨大的压力就为给一个‘废物’那么尊贵的身份?
待她想明白这一切的时候,为时已晚。
离慕被陈嬷嬷那双腥红的眼睛盯得头皮发麻,小腿肚直打颤,她哆嗦着身子想要躲闪,抬头却发现燕如风和溥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对立面,而她就如同一个被丢弃的,面露迷茫的孩子。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不过只是对宓妃说了那样一句真性情的话,宓妃记恨她羞辱她,那是宓妃大题小作心眼小容不下人。
墨寒羽和溥颜到醉香楼根本就没有告诉她,是她自己偷偷跟来的,后来墨寒羽毒发,溥颜又急着要去向宓妃求助,想到离慕虽然对墨寒羽痴缠得令人有些厌恶,但她的确不会伤害墨寒羽,这才有了小院里的这一幕。
若非实在担心墨寒羽会撑不过去,不然离慕是死活都不同意溥颜去找宓妃的,她会退让也不过只是因为那日墨寒羽毒发,宓妃拿出来的药有奇效罢了。她以为溥颜只会带着那药回来,怎料他竟然将宓妃也带来了。
看到宓妃的那一刹那,离慕就偏执的认为宓妃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表现得对墨寒羽不屑一顾的模样,事实上却又眼巴巴的自己主动贴上来,就如同捍卫自己主权一般,离慕夹枪带棍的话压根没经大脑过一过就朝着宓妃开了火。
结局失控成这样,是离慕始料未及的。
经过这段时间陈嬷嬷的教导,离慕已经知道很多贵圈里的手段,她也知道宓妃为何要杖毙伺候她的贴身嬷嬷,那不仅是宓妃要维护自己的威严,她更是在维护相府的威严。
以她的身份,宓妃别说是杀她的一个下人,就是杀了她,她都没地儿说理去。说到底,不占理的人是她。
“民女给安平和乐郡主请安,郡主金安万福。”打落牙齿混着血往肚里,就是此时此刻离慕真实心情的写照。
今日,她不跪也得跪,跪也得跪。
膝盖接触到地面那一瞬间,离慕觉得她的整个世界都成了灰白之色,她的骄傲,她的尊严,这一刻都被宓妃践踏在脚下。
她,是那样的高高在上,可与日月争辉。
而她,又是那样的卑贱如同尘埃。
“呵呵…”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悦耳动听,吹走了寒气带来了丝丝暖意,宓妃看着向她行了跪拜之礼的离慕,嗓音三分清冷,七分戏谑,“啧啧,你该不会觉得只是这样就可以了。”
不作就不会死,离慕落得这样的下场,宓妃只想送她两个字——活该。
姑奶奶是招她惹她了,每次跟她说话都夹枪带棍,暗里藏刀的。
不给她一个教训,她还真不知道儿为什么那般红。
“民女失仪了,还请郡主原谅。”咬着牙,一字一字似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离慕半垂着头,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将眼泪强行逼回眼眶,她规规矩矩的俯下身子,额头重重的磕到地上。
她知道宓妃本不是那么一个在意礼仪规矩的,她想看的无非是她离慕有多么的狼狈,在她的面前又有多么的卑微低贱罢了。
既然宓妃想看,那她这头磕得轻了,一定算不得数,那她便重重的磕。
“起吧!”宓妃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浅笑,倒是个能忍的。
不过眼下宓妃却是没有兴趣继续跟离慕玩下去,大哥曾经告诉过她,寒王看似冷漠无情,又不喜与人亲近,但其实他是最重情的。
年幼丧母,又身中剧毒,墨寒羽是极度缺乏安全感觉的,那时他被天山老人带回天山,在那样的情况下,无论是谁,无论有何目的,只要稍稍给他一点点真诚的温暖与关怀,就会如同一缕阳光照射进他黑暗的生命里,带给他活下去的希望,那么他便会记着那人的一点好,而后默默的加以回报。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那时的离慕或许还没有因为爱慕墨寒羽而变得越发的偏执,甚至是疯狂,她接近墨寒羽是真诚的,给予她的关怀也是真诚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最初最纯真的东西渐渐发生了改变。
墨寒羽一次纵着离慕,两次纵着离慕,每纵容她一次,就将曾经离慕留在他心中那一点点的美好,一点一滴的丑陋抹去,直到什么也不再剩下。
经过这一次,宓妃毫不怀疑,墨寒羽与离慕之间的师兄妹情谊,即将宣告结束。
比起她报复离慕,宓妃有理由相信,墨寒羽出手会比她狠得多,也绝情得多。
那个男人虽然身居高位,在金凤国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是个恩怨分明,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
他重情,从他对待师兄溥颜的态度,以及他对待身边与他相交甚好好友的态度就可见一斑,为人也没有总端着王爷的架子,宓妃对他虽是不喜不厌,但还是挺佩服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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