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2/2)
“赫连煊,你当时跟我说……”
‘唇’瓣微启,‘女’子缓缓重复着当初从他的口中,一字一句吐出的每一个字眼:
“我赫连煊所生子‘女’,必为夏侯缪萦所出,即便永无子嗣,终此一生,亦绝不负她。以血为盟,天地同鉴……”
似一记闷锤,狠狠砸在赫连煊的脑后,耳畔如轰鸣作响,震得他几乎指尖轻颤,那想要掖起‘女’子散在额角碎发的手势,就那么僵硬在那里,用尽他全身的力气,都无法握紧。而左腕处,夏侯缪萦轻瞥过的那一处地方,却瞬时漫开隐隐的痒感,就仿佛千万只蚂蚁,在那一处的血液里,啃噬啮咬一般。那里,他曾经毫不犹豫的划过利刃,任由滚烫的鲜血,淌出来。
以血为盟,天地同鉴……这是他给她的承诺……言犹在耳,昔日情深意浓,到如今,负的又是谁的心意?
‘胸’膛之间,似有大片大片的空气,正在迅速的逃离,窒息的感觉,死死攫住赫连煊,针刺一般,漫延进他的五脏六腑,每一次的呼吸,都在这一瞬,仿佛变作无边的折磨,不会致命,只叫这方惨痛,没有尽头的延续下去,周而复始。
夏侯缪萦淡的似天边云彩的嗓音,就在这个时候,轻飘飘的响起,说的是:
“赫连煊,你相信报应吗?”
他不愿意让她生下他的孩儿,那怀有他骨‘肉’的‘女’子,如今也已流产了,赫连煊,你说这是你的报应吗?
夏侯缪萦应该感到高兴的,让他亦尝到她同样的心痛之感,她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她却只觉得累。
她很想告诉他,赫连煊,我相信,这个世上,有报应。
爱上你,就是我夏侯缪萦此生最大的报应。
真是可笑,不是吗?
所以,夏侯缪萦轻轻笑了。
那绵密如万千蛛丝的笑意,绕进她的眸子里,似编织的一张大网,缠绕住赫连煊。
他应该感到愤怒的,不是吗?无论是不是她亲手害得那个未出世的孩儿流产,都无法否认的是,她知道这一切,却没有阻止,甚至推‘波’助澜的事实,但为什么,当这一刹那,他看到她泠泠笑着,他却只觉的如此的悲伤,如此的心窒呢?
比起失去那个孩儿的痛苦,赫连煊突然发现,自己更在乎的却是面前这个‘女’人,这么做的原因:
“夏侯缪萦,就因为本王违背了誓言,就因为你妒忌琬儿怀了本侯的骨‘肉’,所以,你就要将她腹中孩儿害死吗?”
口中吐出这样残忍字眼的同时,赫连煊的心底,却陡的划过另一道奇异的感觉。仿似有声音,正不断的呼啸着,她是因为爱他、怨他,恨他,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这样隐秘的,不见天日的一个念头,竟像在赫连煊的骨缝里爬过阵阵兴奋的颤栗,叫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更多。
夏侯缪萦却只将‘唇’瓣牵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像是极之疑‘惑’的表情:
“我为什么要妒忌珞琬姐姐呢?”
“她不过是怀上了一个我不再爱他的男人的骨‘肉’,难道陛下认为这值得我下手残害她的孩儿吗?”
那一句轻巧的“我不再爱他”,像炎炎夏日里的一桶冰水一样,从赫连煊的身上,兜头浇下,那不在预期之内的冷意,迅速的钻进他肌肤的每一个细胞里,无孔不入,刺痛如同千刀万剐一样,生生的扯着你的皮‘肉’,从你的骨骼上片下来,一片一片,血流成河,却偏偏叫你死不成,只活活的受罪,眼睁睁的看着那淋漓的鲜血,流干淌尽,身体再无一处完整,只余森森白骨。
白骨尤打碎了,凿烂了,碎成一堆渣滓,什么也不留。
不,他不允许,他决不允许……她不爱他……
“夏侯缪萦,你说什么?”
灼烈大掌,蓦地掐向‘女’子的脸容,那修长的指尖,狠狠的嵌进她的双颊里,在那白皙的肌肤周围,晕开大片大片的青白之‘色’。
那样凶狠的力度,像是恨不能将她的骨头,捏碎了一般。
仿佛只要这近在咫尺的‘女’子,胆敢再说出一句,叫他不满意的话来,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她捏碎了一般。
酸痛感,从被男人掐住的脸颊处,漫延在夏侯缪萦的每一处神经里,痛的越紧,却只让她越来越清醒。
“赫连煊,我不再爱你……”
一字一句,从夏侯缪萦嫣红的‘唇’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是如此的清晰,平静,淡漠。她说的如此的自然,就如同四季的轮回,就如同‘春’华秋实,草长莺飞,日升月落一般,万物有时,开始有时,结束亦有时。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像流逝的时间,再也寻不回。一转头,已是百年身。
掐在‘女’子颊上的大掌,几乎崩断。夏侯缪萦甚至能够听清,他隐忍的力度,将那泛白的指节,捏的猎猎作响的声音,像一曲悲哀的挽歌,暴虐、残戾,却又如此的绝望。
夏侯缪萦真的觉得累了。
“赫连煊,放了我吧,放我走……”
她说的那样轻巧,近乎恳求的语气,他已经太久没有从她的口中,听到这样温柔的嗓音。但是,她却用这样的嗓音,跟他说的是,放她走……赫连煊从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可笑。
“夏侯缪萦,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想‘逼’本侯放你走吗?你就这么想离开本侯吗?”
扼在她颊上的凉薄指尖,蓦地一松,却是转而抚上她的额角,那里,白皙幼滑的皮肤,有丝丝的血‘色’,风干了,像是被泼了层‘艳’红的颜料,冷冷的,被风一吹,鼻端便灌进一股腥膻之气……想是刚才撞破的茶杯碎片,飞溅到了她的脸上,割出一道细长的口子……这样轻怜密爱的一个动作,在他触到她干涸的伤口之时,却只换来夏侯缪萦不能抑制的一颤。
那样细小的一个伤口,尽管血早已经不流了,却在触碰的时候,原来依旧疼痛如昔。
不知道,痊愈了之后,会不会留疤?
是呀,伤口总有一日会得痊愈,但当初的疼痛,已然造成,永不可能再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是……”
夏侯缪萦轻轻开口,“我要离开你……”
没有丝毫的犹豫,没有丝毫的赌气,更没有丝毫的不舍。她说的只是于她,最寻常不过的一个事实。
却叫赫连煊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刹那,分崩离析。
“不可能……”
‘阴’戾嗓音,衬着衣衫撕裂的声响,由赫连煊尽数送进身下‘女’子的耳畔:
“夏侯缪萦,这一生一世,本侯都不会放你走……你只能是我的……”
强硬的身子,重重抵进‘女’子的体内,那样滚烫的温度,却终究温暖不了她的冰冷。
死了的心,又岂能重燃?
夏侯缪萦睁着眼,望住眸底的男人,他英俊冷毅的面孔,狠戾与情、‘欲’‘交’缠在一起,随着身子每一次的进出,在她眼前浮沉升落……这样好看的一个男人……是她曾经,一生倾心相付的良人……属于男人独有的气息,一丝一丝,烙进她的骨髓里、血液里,像他们曾经有过的每一次欢爱,开出痛苦而欢愉的‘’……但这样的时光,再也不会有。
夏侯缪萦知道,她不会等的太久。<!--116509+dsuaahhh+33287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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