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土之卷〗《月落长安》 第十章 废园老屋明光现(1/2)
古宅后院,季怜月莫名其妙地被一名妇人缠斗。
妇人年约三十余岁,样貌普通,许是常年劳作,眼窝深陷,面色暗沉,枯干的皮肤上长有大块大块的暗斑,乍看起来竟有几分饿鬼附体之感。
季怜月待人向来和善有礼,若能讲理,绝不会动武。可这世上总有让他无法讲理之人。比如面前这名妇人,对他的言语全然不理,一见面就动手袭击。无奈之下,他只得起掌相格,挡住她泼妇般地迎面一爪。
妇人被震得“蹬蹬”后退两步,刚一站稳又立刻冲上。她的攻击全无章法,手臂狂舞,一味地猛抓猛踢,疯狂得似跟他有杀夫之仇。
几次下来,季怜月看出这名妇人并不会武,然而令他头痛之处却并未减少。此妇虽然瘦小干枯,却力大劲沉,堪比猛汉。而且她似乎毫不怕痛,无论将她击退几次,总能若无其事地再次冲上。最令他吃惊的是,点穴亦对之无效。
说也不听,打也不停,对方是名不会武的妇人又不能下狠手。季怜月不禁苦笑,自己与她只是初见,到底如何招惹到这个疯婆娘了?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死缠烂打。眼见别无它法,季怜月劲力吞吐,将妇人震倒在地,欲制住她后,再好好问话。
岂料这下却捅了马蜂窝。妇人撒泼般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口中“嗬嗬”作响,一双枯手竟往自己脸上抓去。她那手上,长有半寸长的指甲,又黑又尖,一爪下去,顿时鲜血淋漓。数道长长的血痕自她惨白的面容上划过,原本尚可一看面容一下子变得丑陋狰狞起来。
莫非她有疯病?否则岂会如此自残。季怜月眉头皱起,本欲上前问话,却迟疑地停下脚步。
细看之下,他更觉诡异。妇人的血竟非赤红,而是暗褐之中带有些微萤蓝。
血毒!
此妇竟是一名血毒人!
他神情一凛,立刻退后数步,抽出玉扇。
江湖之上,有三种奇毒最是令人闻之色变。其一是风烟阁的风煞,其二是蜀山老妖的鼠魔乱,其三便经由血毒人散发出来的血毒了。
风煞是近年来现于江湖的一种奇毒,由杀手组织风烟阁所制。中风煞者会变得六亲不认,狂暴不已。严格来讲风煞并非剧毒,令人谈虎色变的原因是,此药只要接触过皮肤便会起效,实是令人防不胜防。杀手组织风烟阁便是因为掌握了风煞,为恶江湖,进而迅速崛起。
鼠魔乱与血毒则会使人丧失内力。所不同的是,鼠魔乱无色无味,需下入吃食之中,令人服下。误食鼠魔乱者一旦动用内力,即会形同走火入魔。血毒则常用于打斗之时,只要血毒人出血,与其对战之人嗅之便会内力全失,弱如稚童。打斗之时,淬毒的暗器或可格挡。就算是毒粉毒烟,在发出之时亦是有迹可寻,而此血毒却极不易被人察觉。试想一下,打斗往往需要近身相搏,激战之时刚刚占得上风令敌人受伤,却因此中毒虚软,反被敌人制住,这是一件多么憋屈之事。故此,有不少江湖人对血毒的憎恨甚至超过了鼠魔乱。只不过血毒人很少现于江湖,其名声并无前两者那般响亮。
血毒究竟由何人所制,也一直是个未解之谜。曾有江湖传言,经由某种鲜为人知的特殊渠道,可用巨资购得血毒人。要让血中带有奇毒,血毒人必须长期服用特定剧毒之物,其中痛苦自不必多言。血毒人因而大都性格扭曲,狠毒异常。而且,一旦成为血毒人,就不能停止服食毒物,否则不出几日便会暴毙而亡。所以饲养一名血毒人的花费甚至比买下他还要昂贵,这正是买家控制血毒人的重要手段。
如果季怜月是名凶残之人,一上来便将妇人击伤出血,十之八九会此中毒招。
想至此,季怜月望向妇人的目光即怜悯又憎恶:到底是何人如此卑鄙,竟把一名不会武功的妇人制成血毒人?
此时,妇人已从地上爬起,双目赤红,如嗜血恶鬼般步步逼来。
轻轻一叹,季怜月内力勃发,玉扇发出一声清鸣。
他掌中玉扇乃是玉手神娘杜纤纤精心打制而成,扇中藏有两处机关。扇尖处可弹出钢刃,用于制敌。扇柄内则藏有秘制解药,与玉扇配合,具有除毒宁神的奇效。除此之外,在其内力激荡之下,秘制解药可化作无形药气,弥散周身。故江湖传言,他的玉扇克制毒功邪功,并非虚言。只不过旁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而越传越神。
内力激荡之下,扇柄内的解药化作无形药气弥散。解药虽是无形,然妇人常年服食剧毒之物,对之极为敏感。她从地上爬起,欲图再次扑上,来到季怜月近前却又踌躇后退,似乎有所忌惮。数次之后,她突然发出一声如夜枭啼泣般的尖叫。
季怜月持扇凝神,警惕四望。果然不出片刻,从后院各个角落走出七、八个人,俱是普通百姓打扮,却全都皮肤枯干,眼窝深陷,面色少血。这群人表情麻木,眼神却极其狠毒,看向他的目光,仿如被搅扰到冬眠的群蛇。
妇人得意地将手一指,一群人缓步向他围拢。
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血毒人!季怜月不由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二师兄,我来助你!”随着一声招呼,徐绍风飞身出现,挥剑上前。
“小心,这些是血毒人。”季怜月举扇挡住他的长剑。
“那该如何是好?”徐绍风一怔,急忙后退收势。他剑刃锋利,一旦见血,怕是不妙。
说话间,血毒人一窝蜂地涌来。
“点穴无效,先将他们震退再说。”季怜月与他背靠背相守,起掌将最先攻上的一人击开。
“好!”徐绍风还剑入鞘,握住剑柄,连鞘挥起。
……
大屋内,路小花待徐绍风出门,立刻跑去关好门窗。
莫小雨走到丁青山身旁,支颐坐下。她欲往他身上靠去,却在距离一拳处及时停住。
芬香中带有浓浓药味的气息萦绕鼻间,丁青山眼中一黯,明明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得。他是无法动弹,莫小雨则是不愿触得他伤痛。二人默然无言,门窗一关,四周变得昏暗沉昧。屋内空荡无物,一地的灰尘因震动而轰乱飞扬,本是阳光最盛的下午,却给人阴森颓糜之感。
关好门窗,路小花四下看了看,跑去将纵横满屋的蛛网一一清除。
二人的视线无意识地追随于她。静匿阴郁的暗室里,那袭鹅黄身影若蝴蝶出梦,随着她的翩飞,一点点爽利明朗起来。
莫小雨出神地看着她,嘴角缓缓勾起:小花无论在何处,总是这样朝气勃勃呢。
见她清理完蛛网,居然从包裹里找出块抺布,从水囊中倒了些水浸湿,蹲在地上擦拭起来,莫小雨终于忍不住出声,“小花,咱们又不在此常住,你弄得如此干净作甚?”
“说得也是。”路小花愣了一下,“可是让它这样脏着,总觉得很不舒服。”
“小花,你如此勤劳,真是太便宜四师兄了。”莫小雨调笑地望着她,拉长了声音,“以后你嫁过来,千万不可事事顺着他。他本来脾气就臭,还不被你宠上天去。”
“你就会乱讲。”路小花腮边浮起一片薄红,想到那人,她不由向门口张望,“这么久了,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似是回应她的问话,门外传来轻且急的扣门之声。
路小花一喜,笑逐颜开地上前开门。
“等等!门外之人不是他们。”莫小雨一脸谨慎地叫住她。若是师兄们回来,定会先出声唤人,又岂会只是这般敲个不停。
已快步走到门口的路小花闻言不由警惕地问道:“门外何人?”
“姐姐,是我!快些开门。”门外那人焦急地说道,声音陌生而稚嫩。
路小花疑惑地侧过头,从门缝向外看去。但见台阶上立有一个白色身影,矮矮的,还未及她的胸口。这应该就是季怜月提到的那个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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