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2章 兵者器(2/2)
陆柮面无表情地将人镇压下去,换了一杯清透的山泉水给他,再摘落花一朵放入杯中,充作桃花佳酿。
陈显悉几人看着向亭敢怒不敢言,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咬着杯沿的样子,低头抿唇,忍着笑意。
幸亏他们的席位和那边有一段距离,要不然御史大人这脸,就要丢到还没入朝的士子面前去了。
“不过玉琢也是为了轩音你好,要是在岑侯面前耍酒疯了,侯爷怕是又要将你押在家中抄书。”
陈显悉轻咳一声压下了笑意,他年纪最大,放在这里以他们这些人的关系也能充作兄长,看起笑话来毫无压力。
而且他也并非恐吓,只是将结果提前告知罢了,这样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刚还气得脸上白里透红的向亭,脸色突然就变了,他眼神颤抖地往岑见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还在和士子们说笑没有分心关注这边,也没有听见他们刚才的话,才松了一口气。
当年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他自己不记得醉酒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酒太烈,一口下去他就陷入了光怪迷离的梦里。
但人人都和他说,他那时将王府的花园都要砸了,还试图爬上王爷书房的屋顶,又摔了岑见很是喜爱的一盆兰草。
“那时候明明给你喝的是甜酒,王爷他们喝的才是边疆的烈酒,谁知道一口甜酒你都能当头就倒。”
向亭年纪小,那时刚满十六,过生辰由君留山亲自给他加了冠,本来都已经回去了,但加冠之后兴奋到半夜也睡不着,就拉上陆柮去王府里找岑见,撞上了其他人还聚在那里喝酒。
本来想着十六了,也加了冠,小酌怡情也是无妨,还特地从王府的酒窖里找了新酿的甜果酒,给小孩子当饮品喝都足够的那一种。
“结果你闭眼就倒,险些把玉琢吓了个好歹出来,你说你倒了也就罢了,没一会又爬了起来,爬起来就开始撒欢,拉都拉不住你,谁要拦着你你就和谁急。”
君留山都无奈了,本想让暗卫去把人捉住弄晕了送回去,哪知这人一见着暗卫靠近就开始哭,哭得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是被欺负的黄花大闺女一样,而暗卫就是那无良的纨绔恶霸。
十六岁的人,哭得直打嗝,君留山他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对他的哭功深有体会,也不敢再让暗卫强逼他了,只能由着他发疯,发完了就能消停了。
“你是没见着当时王爷和侯爷那脸黑的,啧,我们都担心你第二天醒来就见不到第三天的太阳。”
特别是他把那盆兰花砸了的时候,那盆花可是郡王殿下送给侯爷的。
“只是罚你倒背抄书,已经算侯爷手下留情了。”
没错,岑见过后罚了他抄书以修身养性,但不是让他像正常的一样抄,而是拿了一本他没有看过的岑见先祖所写的手记,让他倒着抄,什么时候能背下来了,什么时候算抄完。
向亭记忆力好,做不到过目不忘也差不离了,但倒着抄,正着背,背完还要考校。
那本册子又是多辈的累积,岑家人偶尔写上去的是不与前后相连的一时感慨,还有一些天马行空的设想,折腾了向亭足足十日,他才从抄书中解脱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当时我都能倒背如流了,但就是考校的时候会不小心就把反的背出来,一背错了就要加上十遍。”
“而且侯爷还要全篇都用端端正正的小楷来些,小楷写得差不多了又让我用小篆,小篆用完用金文,就差用甲骨文了。”
但偏偏岑见就是把蓄意报复摆在了明面上,而他理亏,无法反抗,实在是凄凉又无助。
向亭长长的一声叹息,道不尽当年在岑见手下的辛酸泪。
柳丹卿已是微醺,放下竹筷擦了擦唇角,没有参与进旁边正在为了“天子当国,国当与民”这个题目的争论不休之中,那般的口若悬河着实累人了一些。
他端着酒杯站起身来,噙着懒懒散散的笑意穿过聚成一个个小团的士子书生,到了岑见的坐席前,躬身弯起了眼。
“学生来敬侯爷一杯。”
“柳公子请。”
岑见半倚着小几,没有拒绝,轻笑着同他举杯又垂首浅呷一口,抬起头来后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微微眯起了眼。
“本侯还记得柳公子,在沈相五十大寿时,柳公子曾同家人前来贺寿。”
“是,沈相是学生叔祖父,自然要来道贺,只是那时侯爷应该并未前来才是。”
柳丹卿泰若自然地一挑眉,岑见没有拒绝他就直接在矮几对面盘腿做了下来,一副要同岑见促膝长谈的架势。
从辩论之中分出心神留意着这边动静的人,都不由扼腕被他抢先了一步,也在心中思量着柳丹卿和岑见是否有什么关系。
柳丹卿的来历大家都是知道的,休德县柳家这一辈的嫡长孙,而柳家是沈士柳的外家。
按理来说他参加了会试,沈相该做避嫌,不再插手会试一事,但沈士柳装作没有此事,也没有人敢去他的面前提起。
“这位东盛侯既然是王府的人,看着和陛下的关系也算不错,柳公子是沈家的,怎么会和岑侯走得近呢?”
哪怕沈士柳在天下人面前是个完美的丞相,也掩盖不了他和摄政王并不对付的事实,和新帝也非同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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