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问真心(1/2)
当年的事说来还有些复杂,陆家境地和孟家还颇为相似,到他们这一辈,陆柮嫡兄病死,身后无所出,先帝以无嫡为由剥了他家的爵位,当时陆家也是就剩了陆柮一个人。
他拿了岑家的举荐信,自己一个人不远千里去了向家,又在重重考验之后才得以拜入向家门下。
那个时候向亭都还没有出生,可以说确实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当年老岑侯仙逝,你说感念当年在京中之时老岑侯的照拂,和送你到向家的恩情,请了假来京城奔丧,然后就一去不复返了。”
“你还好意思说?谁跟着我偷跑来了京城,还参加了当年的会试和殿试。”
陆柮只觉得胸中憋了一口气,要吐出来的话可能就是口血了。
“那年你才十一!”
向亭是先帝在世时最后一次科举的探花,虽然有当时先帝看他年幼而慧,想要有个好彩头的意思在,但也确实是百年难得的奇闻了。
陆柮知道这个最小的师弟在七八岁就考过了童生和乡试,但没想到他能这么大胆,而且也还真被他做到了。
虽然当时因为年纪太小,人矮得丢进人堆就找不到,先帝按例给了他翰林院的官职,也没有让他真的入朝,而是丢去陪君后辛读书,但他确实给自己挣了个金榜题名。
向家已经有三代不许科举了,弄个功名没有什么,但不得入朝这是当年向家离京时定的规矩。
陆柮不是向家人,只是弟子都因为入朝一事差点被逐出师门,何况向亭是家主的亲子。
只是向家也没胆子来京城捉人,还要对先帝下的赞赏旨意感恩戴德。
后来先帝驾崩,君留山封王,新帝登基,陆柮跟着岑见投了君留山,一步一步从小官往上走,向亭则在十五之后平步青云。
“陛下念着你有侍讲和伴读之实对你另眼相待,侯爷是你世交,王爷也看在岑家的面子上将你一再提拔。”
“但是向轩音,你自己究竟怎么想的?”
陆柮急的是现在朝中局势复杂,向亭看着风光,实则毫无根基,还很容易成为沈士柳一脉的针对对象。
他不想让向亭最后稀里糊涂丢了性命,向亭确实聪慧,但聪慧不代表有心机,也不代表城府深到能一脚踏进这个乱局里来。
向亭和岑见是不同的。
陆柮自己的儿子都没有让他这么头疼过。
“你还弃了婚约,又留书要和向家断绝关系,你是真想死在京城吗?”
“不是师母一力劝阻了老师,老师就真的要开祠堂把你名字从族谱上划掉了。”
向亭绞着衣袖,咬着牙还是要坚持说下去。
“我留书不是赌气,我知道现在朝中乱,家中的人都被仁宗吓成了缩头乌龟,我不如断了关系让他们放心。”
“反正世家这个名头现在也是个拖累,放弃世家我还能投进王爷的门下,王爷也不用担心我背后家族有一天惹出事端。”
他也不是真的傻孩子,都二十二岁的人了,长得小不是真的小,就为了赌气和家里断绝关系这种事不是他现在能做出来的,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连这一次他带来京城的人都是他自己的人,一切用度也是他在这些年间自己通过各种方式赚的。
“十一岁后我有了俸禄,就极少用家中的钱财了,三年前祖父病亡,我回家守孝三年,这中间也还给了家族不少的东西。”
“我十五加冠,本就可从家中分出自立,如今得为御史大夫,迁了户籍来京并非难事。”
向亭抬起头来直视着陆柮,眼睛哭得红了,看着就委屈得紧,但语气已经是极度的冷静了。
“我是有很多事还不清楚,但也有很多事我已经想好了。”
陆柮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做官,不惜丢掉自己的一切,割舍自己的亲人。
他当年想要为官,是因为陆家只剩他一个人了,他孑然一身,想将陆家丢了的东西再争回来。
投入君留山门下是因为君留山会是个明主,也是因为老岑侯结下的善缘。
后来有了妻儿牵挂,他在朝中越发行事低调,这些年来也从不冒进。
向亭又是为了什么?
“轩音,你想要得到什么,是非要不可的?”
“微之说他入朝是为了全道,那我入朝就是为了我一生所学。”
“我不慕圣人,不慕先贤,学的是天下之治,万民之化,若不能躬行而践之,学来何用。”
向亭拿袖子在面上胡乱擦过,在陆柮的瞪视下越说越小声,话音未落就见陆柮抚着心口咳嗽不止,显见是被他气得狠了。
他丧气地垂下了头,谁都觉得他在胡言乱语,都认定了他就是在任性妄为、不自量力,就算他说得再诚恳,他们也会拿小孩子不要任性的眼神看着他。
陆柮咳完靠坐在椅子里,长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此事我也管不了了,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没有那个能力让陛下再将你贬官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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