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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闹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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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你为何要打我”话毕,便委屈得哭出声来!嘴角却是紧抿着,满是不服气!

“她是你师妹,我今日收的新徒!你向来说话牛头不对马嘴!谁不知道你,如今倒越发颠三倒四了,连你师妹的名声你都要诋毁!你太教我失望!”凌霄道人指着陆慈,极其强势的对着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炮轰!

陆慈听到收徒二字,目光一震,不可置信的歪头看向雁儿。

静宛亦是惊讶,师父竟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信任这个初来乍到的丫头,诧异的眼神偷偷扫向雁儿。

雁儿显然也被凌霄道人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懵了。笑脸佛似的师父竟然金刚怒目般对那人大打出手。此刻,被打者还在虎视眈眈的仇视着自己!心里感激师父护在她这边。但是莫须有的罪名不是让她闭嘴不言就可以洗清的,自己必须杠到底,不然就真如白布染缸只有被她们暗暗戳脊梁骨的份了。雁儿上前一步,委天屈地的愤然道:

“你为何要冤枉我!我哪里在石阶上苟什么合了?如此胡说八道,你定要遭天打雷劈!”字字铿锵有力!

陆慈眼一瞪,怒不可遏,捂着挨过打的半边脸,“我都看见了,你还狡辩!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呐!”

凌霄道人见陆慈挨了打还如此逆反,扭头抄起锅铲对着周慈的背部就是一挥,怒骂道:

“孽障!你聋了吗?叫你闭嘴,没听到吗?”扔下锅铲又准备去捂住她躁动的嘴。

雁儿已然被陆慈所放的厥词气得是七窍生烟,差点就厥过去!扑过去,浑身颤抖着指着周慈的鼻子大骂道:

“你看见什么了,我没做的事情你是怎么看到的,你是用腚眼子看到的吗?”

众人被雁儿脱口而出的粗俗秽语给惊得瞠目结舌!

雁儿旋即又转头对着凌霄道人说道:

“师父,你千万别拦着她,我今天一定要她把话给我说清楚!稀里糊涂的蒙混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真的做出了这等不堪的苟且之事!”

凌霄道人见雁儿话语梆硬,非得峙出个对错不可!只得松开揪着陆慈衣领的手。两人剑拔弩张互有说辞。凌霄道人不想再任由周慈说下去,蚌鹬相持赤裸裸的把话说穿,羞臊的只会是出家人的脸面罢了。而她们对峙出来的话是万万不好听的,她可不想从她们口中还原出什么非礼场景。不过陆慈虽然咋呼,但却是个不会说谎的老实人,想必定然是亲眼目见了什么不礼,但是苟合打野肯定是夸大其辞耸人听闻!且先听她们各自分辨,自己再从中作梗,化干戈为玉帛吧!

周慈被激怒得牙关颤抖、暴跳如雷!此时此刻被羞辱得脸上闪过一阵红一阵青又一阵黑!一巴掌拍开雁儿直抵在她鼻尖前头的手!狠狠蔑视着雁儿。“你……你……你和那个白衣服男人缠抱在一起,又亲又啃的!那没羞没臊的画面当真是闪瞎人眼,你敢说你没和那个男人抱在一起亲嘴儿嘛,你们看,她的嘴唇就是被那男人亲肿的”

众人视线齐齐锁定雁儿的朱唇,果然,艳如劫火,微微肿胀撅起。

大伙儿不约而同的蹙眉。

雁儿气势汹汹丝毫不示弱,咬牙道:

“没错!我……我是和青木哥哥抱着亲了嘴儿,那又怎样!他是我未来夫婿,临别一吻,发乎情,止乎礼,乃是人间常情!除了亲嘴儿,我们并再无半分越举,更不曾妄想跨雷池半步!你这蹄子凭什么说我和青木哥哥在苟合打野?你眼睛当真瞎了”雁儿完全略过自己亲嘴儿也属于礼不合的事实,只急着戳破陆慈苟合打野的谎言。苟合打野对姑娘家来说太过骇人听闻,无异于猛洪决堤。

众人的焦点亦都集中在苟合打野这四个字上。山野春景中男女畅游中偶尔打个啵、清个嘴儿也并不稀奇。

凌霄道人在听到未来夫婿四个字之时,眼框微微睁大了一下,瞳珠黠转,眼底突然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玩味之意。面上却只和其他人一样一副想要调停争端的急切样。

雁儿也没想到自己与人对峙起来,竟如此泼辣口不择言!当下哪顾得上什么淑女仪态,只想着撕破那人撒谎的嘴脸!也许事关自己和青木哥哥的名誉,触痛了她的底线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一旁的大师姐静宛不耐烦了,两人吵了半天都是各说各的,丝毫没讲到重合点嘛!摆摆手。

“三师妹,除了亲嘴儿,你究竟还有没有亲眼目睹他们行别的那种苟且之事啊?”

这话一针见血。

陆慈捂着脸目光游离回想着,半晌,只虚虚的答:

“没有!非礼勿视,我是那种不知廉耻的人嘛?不过那白衣男人饿狼扑食的样子,简直就像……哦,对了,你们还记得前年我们在茅曲峰遇到的群狼配对的场景吗?那白衣男人就跟那发情的公狼一样,披发阳狂、如箭在弦!在即将要扒她衣裳的时候,我吓得立马躲进树丛里,万万不敢再瞧了,用膝盖想都知道那发了情的男人跟发了狂的恶狼一样,是绝不会放过他口中的食物的!煮熟的鸭子飞不了”

“原来你压根没看见他们行苟且之事啊,”

大师姐手极不耐烦的一挥,脸上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无趣,似乎不想情绪外露又立刻换上了另一副温婉面孔道:

“这些乌糟事等吃完饭再辩个真切吧!你们肚子不饿,我可饿了”说完委屈的看着凌霄道人,希望她发话。

雁儿听到乌糟事三个字,心里一刺,明明她是清白的,怎么亲个嘴是那么不堪的吗?怒火攻向陆慈厉声道

“什么扒衣裳,你少胡说八道了!我和青木哥哥只亲吻了,其他什么都没做!你竟然拿你自以为是的可笑臆测就来一锤定罪!你当真是人神共愤呐你!……我林鸿雁对天启誓,如果我和青木哥哥当真如你所揣度的做了苟且之事,那我不得好死五马分尸天打五雷轰!你发誓,如果如我说的我只是亲吻而无其它不堪,那你便应了这个毒誓!你敢吗?”

眼睛如铜铃般死瞪住陆慈。

凌霄道人越听越觉得陆慈糊涂理亏,再说都闹到赌咒发誓的份上了,自己想和稀泥也无从下手了。嘴角一沉,终于忍无可忍的抬手又给了陆慈一记耳光。寒冰般的眸光轰向她,面上一副言语路绝之态。

凉声道:

“你即刻收拾了行囊,滚下山去,我只当没你这个徒弟!竟然如此的没头没脑、刚愎自用、以偏概全、正道歪学!以往只道你生性直爽不阿,才多有纵容,现如今居然如此以偏概全的随意污蔑一个姑娘的清白,我看你的心已经长歪了。既然你已然偏离了正道,我这天福观容不下你,你滚!”

陆慈惊恐万状,师父的逐客令像一把飞刀瞬间刺破他的负隅顽抗,底气一下子爆泄。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凌霄道人脚下,抱住她的大腿激动的摇晃着乞求着,竟嚎啕大哭起来。

“师父,你……你居然要赶我下山!以往我烧糊了半框草药,打碎了白玉九连环,你都能原谅我,为什么这次却如此决绝!我只是如实把我所看见的说了出来而已啊!上个月大师姐发现香油客偷偷在峡谷草地里苟合禀告了您,您还因此夸赞她刚正不阿,将那一对狗男女打下了山。为什么这次轮到我,您却要赶我走?”声泪俱下,话里却颇有几分反唇相讥之色。

凌霄道人被她抱晃得身子左摇右摆。

“你…还…不…知…错?”一字一顿从满面寒冰的凌霄道人牙缝里挤出来,格外摄人。

周燕不知什么时候奔到了陆慈身畔,在旁边急得大喊:“认错吧!师妹!”

雁儿目睹师父如此维护自己,心中底气更盛,又见陆慈如此做低摇尾口中却还是振振有词,怒焰顿时高了几分,气呼呼的怒视着陆慈。心想都已经对峙出事实真相了,在场所有人都分出了对错。我便不再负屈含冤了,余下的也只是她胡搅蛮缠罢了。哼!这个狗屁三师姐当真是可恶至极!最好赶下山去!

大师姐静宛闻言,心道怎么将自己也拉下水了,上前几步,幽幽拾起扔在一旁的锅铲,回身揭开锅盖,一边抄盘子盛装土豆红烧肉,一边唉声叹气规劝道:

“师妹啊,我上次奉师父之命下山贩完药材,刚返途出了山角,好死不死就迎头撞上两个人正一丝不挂的纠叠在一处,你哪怕在远一点的隐蔽草丛里苟且,我也权当看不见,蒙眼尚可摸过河,可那两人猖狂到偏要选在咱们天福观出路正当口,你说谁能忍得了?我只得蒙眼捡起几块石头就朝奸夫淫妇丢掷出去,这才把他们砸开,又速速爬上山禀告了师父,师父才将那两人的包裹丟下山一并将狗男女打了下去!你说要是咱们不会武功,只是一般的修道士,那岂不是白白受人欺负!…………你拿我上次遇见的事儿作比,你真是糊涂至极,这两件事能混为一谈吗?我是铁板钉钉的亲眼目见两人一丝不挂交叠着,你呢?不过是看到两人亲个嘴儿就臆测他们后面还会有不轨之举。你这不是拿瞎猜当事实吗?……再者姑娘家的名声多重要啊,你还记得还俗的秀林师姐吗?她因别人以意逆志污蔑她与旁人私通,一气之下便溺了河。直到她父母告了官,好在那县令明察秋毫,花了大半年审问无数人,才真相大白还了她的公道,可是有什么用呢?人都没了。……我记得她还给你缝制过新衣裳呢!你惊闻她死讯之时还义愤填膺的说过[看到事情表面一角就开始揣测整体全局,然后妄下定论,这就是在作恶]那请问你现在又和你曾经憎恶的舐皮论骨的小人有何区别呢?而且,你方才说到扒衣裳之时目光闪烁不定,估计你自己也不确定是否看错了吧!”

陆慈被大师姐的话怼得是哑口无言,脸上懵了又懵,眼睛里阴晴不定着。她平铺直叙得平淡无奇,却是字字诛心。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陆慈眉头紧锁,瞪大了眼眶,轻咬着嘴唇,松开抱住凌霄道人大腿的手只无力的垂着身畔,头也缓缓垂下。众人看不到她的脸,只看到她跪膝前的地面上,莫名多了几滴水痕。

雁儿惊愕于大师姐的深藏不露,原想她为人难以捉摸,却想不到是个重情义讲道理的热心人。心里的形象一经改观,看大师姐的眼神瞬间充满善意。

凌霄道人用充满柔光的眼神幽幽望着静宛,满眼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赞许。瞳眸中涟漪波动,似乎又是想到了那个逝去的人儿,那个曾经无比乖巧善解人意的徒儿。

似乎,所有人都变得无比伤情起来,就连憨喇的周燕也暗淡了目光,一脸颓然。

雁儿楞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她听到大师姐说她遇见过真苟合,她听到还俗的秀玲师姐被人污蔑清白而自尽。可是自己不认识大师姐口中的那些人。自然只能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了。不过她能察觉秀玲师姐似乎是她们每个人心中的白月光,以至于能让陆慈这颗顽石一瞬间就翻然悔悟、悲从中来。

凌霄道人伤感片刻,垂眸打量着脚下溃不成军的陆慈。只淡淡道:

“你可知错?知错就赔礼道歉。不知错就滚下山!”

陆慈抬眸,眼中蓄满了泪,沙哑着嗓子凄然道:“师父,徒儿知错了,是我犯了糊涂,是我在作恶!”然后拖着摇晃的身子一步一步跪行到雁儿跟前,叩了一个大礼。

雁儿吓了一大跳,眉头一皱,

“赔礼道歉即可,跪拜之礼,我消受不起!……你起来,你给我起来”

不耐烦的伸手去搀她胳膊,陆慈不动如山,用自惭形秽的眼神遥望着雁儿,情真意切道:

“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自以为是,是为糊涂。我不该以己度人,是为小人。我舐皮论骨、以偏概全、污你清白,是为作恶。我无地自容。我不想下山不想离开师父,师妹,求你宽恕于我,我定日日反省,重新做人”

雁儿瞪大了眼,这么直白赤诚的做低赔礼,想叫人继续发难都难。

“你起来吧!你跪着真是折煞我了。孔子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知错能改就好!我不会计较!”

又伸手鼎力去扶,陆慈颤巍巍转头瞄向凌霄道人!得到她的点头示意后,才乖乖任由雁儿将她扶起。

静宛和周燕都步调一致的长吁了一口气,总算风平浪静了。她们也不想去追究亲嘴儿的不礼,那白衣男人可是师父的侄孙儿,师父看起来也颇为器重他和这便宜师妹。不看僧面看佛面,她们这点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

凌霄道人面上万分欣慰,轻轻拉过雁儿的手和陆慈的手,将她们的手合叠在一起,笑颜一舒,正色道:

“今天这事就此揭过,谁也不要再提。雁儿慈儿你们务必要摒弃前嫌、友爱互助,才不枉费你们大师姐苦口婆心的劝解之情。”

又牵过周燕和静宛的手,将她们四人的手紧垒成堆,再抬手用虎口将掌堆掐牢,语重心长道:

“你们四个都是为师的好徒儿,日后定要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共同匡扶正道!切勿离经背道而驰!”

四人齐齐挺胸抬头互看了一眼,眼神交换,大师姐脸上堆起一派望妹成龙的神态,二师姐一副和气生财的笑,三师姐陆慈则微微低着头,似乎还在为方才的龃龉而自责。

雁儿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况且这陆慈也不算什么坏人,只是一时糊涂犯浑罢了。自己辩驳时说自己只是亲了嘴儿,亲嘴儿这个词其实弱化了那浓烈香艳的画面,将那充满荷尔蒙气息的场景无限清新化。陆慈其实也算得上无辜,当时青木哥哥狂吻自己时那欲壑难填的模样,让她脑海猛然间闪过羊入虎口的奇怪错觉,害她当下真的以为青木哥哥会直接将她按在石阶上扒个精光。

雁儿心里暗暗喘了一口气,她不想风波过后仍留芥蒂,便提气轻轻拍了陆慈的手背一下,凑到她耳边,极小声的剖白道:

“我不怪你,其实我……我也不该和青木哥哥在石阶上如此忘我的!是……是因为我们才久别重逢不过区区几日就又得被迫分离天各一方,所以才……才引发了此事!你不要再自责了,师姐!你再自责那我才真窘迫呢!”

说到青木哥哥时,脸上浮起一阵羞红。说到天各一方时,面上又堆满了凄苦。她真的不敢再在众人面前提起青木哥哥了,提起他,众人肯定就会联想到陆慈举报她苟合的乌龙画面。就算没有苟合,自己和青木哥哥亲嘴儿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说不定会在心里偷偷腹诽揶揄!毕竟大白天的未婚男女亲在一处,总归是有伤风化的。幸好陆慈没有抓住这点大做文章。雁儿蓦然有点心虚,甚至不敢直视众人的眼睛,生怕从里边看出什么异样的眼神!

陆慈愣了一下,也没预料到雁儿会如此作低伏小反来劝解她,明明是自己夸大其辞诽谤了她,顿时卸下了心防。

片刻,个个绽放一个友善的笑。异口同声道

“好,姐妹同心,其利断金,匡扶正道!”

声音无比嘹亮。

这一番荒诞无稽的闹剧总算落下帷幕。

唇枪舌剑劳心费神后,大伙儿也许真的都饿了,师徒五人,抽桌子的抽桌子,拉凳子的拉凳子,盛饭的盛饭,摆筷子的摆筷子。个个喜笑颜开,不亦乐乎的忙完,就团团围坐,大快朵颐起来。仿佛什么芥蒂隔阂都从不存在过。

桌上摆了五道菜,土豆红烧肉,豆腐烧肉,干笋闷肉丝,清蒸鳊鱼,干煸豆芽。五颜六色,香气扑鼻。

雁儿目光从每个人脸上偷偷扫过,她们脸上都洋溢着浅笑,屋里氛围当真是其乐融融,现下肚子也当真是饿了,而饥饿时的饭菜总是格外的喷香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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