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入室弟子（四）（2/2）

这时，袁师道收起身形，闪回地面。那聚集成团的万千飞鸟，顿时仿佛一团黑烟被炸开，四散飞走。

袁师道说道：“这一招天罗地网势，你瞧着如何？我当年练习移形换影，便是从这天罗地网势开始练起，只不过一开始是一棵小树，三五只小鸟而已。不是我夸口，当今之世，移形换影之术及得上我的，最多两三人而已。”

张玄歧见识过天龙山的一些师叔伯辈施展移形换影，知道袁师道所言不假，对袁师道更是心服口服。

袁师道将移形换影之术的心法要诀传授给张玄歧，又说道：“修行之道，固然有一些便捷取巧的诀窍，但是根本还是在于个人努力。一份心血，一份进益，万万不可一味投机取巧。我今日教给你的，你自己用心体会，好生修习。你是我入门弟子，修行之事，不要透露给外人知道，从今日起，你便搬来与我同住吧。”

张玄歧躬身领命，只听袁师道说道：“这些时日你自行修习，等到春雷惊蛰这一日，我再带你来这里。”

张玄歧答应了，便跟随袁师道回山。到了住处，向黑白无常说明了袁师道的意思，便道别搬走了。他与黑白无常不过同住了一宿，但这二人阴阳颠倒，夜间不眠不休，只是在外间相对枯坐，一动不动，像极了城隍庙中的雕像，阴森可怖。张玄歧心中早不乐意与他们共处一室，加之隐隐觉得，袁师道对这二人并不是真心相待，因而巴不得离开。

黑白无常见袁师道将他们收入逍遥山，却是一来便存了戒意，心中都是闷闷不乐。只是地府已毁，若是没有地府作为依托，他们在人间难以立足存身，活脱脱的便是孤魂野鬼。二人既然无处可去，何况已经投入逍遥山门下，想要就此离去，恐怕也并非易事，只能先在此处落脚了。

袁师道的住处，是在前后山之间的一处庭院，名为法外苑。张玄歧想起逍遥山的他山之石上，铭刻的是“逍遥法内”这四个字。一个是法内，一个是法外，也不知是袁师道想法多变，还是他内心之中原本便十分矛盾。

法外苑三开三进，规模远不如黑白无常在酆都城外的那处庄园，但是优雅别致，透着幽静。张玄歧搬到最外一进，在一间客房里住了下来。法外苑的中间一进，是袁师道日常会客的客厅客房，以及书房、琴房、棋房。最后一进，则是袁师道的内宅，张玄歧却是不曾进去过。

张玄歧白日里用心修习吐息之术及移形换影，到了夜间，便按时歇息，心无旁骛。其间袁师道时时外出，行色甚是匆忙，偶尔回来一次，不过处理山中的日常事务，事务已毕，便独自在内宅中不露面，并不召见张玄歧。偌大的一个法外苑，除了日常负责洒扫的僮仆之外，终日便只有张玄歧一人。

转眼惊蛰已到，大地回春，春雷阵阵。这一日，袁师道外出回山，依照此前约定，带了张玄歧，又来到那个山谷之中。

此时天空阴沉，雷声隆隆，昏暗的空中，不时有闪电掠过。袁师道带着张玄歧来到一株大树之前。这大树树身粗大，一人合抱不过来，不过早已枯死，只剩光秃秃的树干，以及几根粗大的树枝。袁师道飞身上到大树的顶端，随身取出一柄铁剑，将铁剑牢牢地缚在树梢之上。

袁师道腾身落地，拉着张玄歧在一旁静候。不多时，天空中雷声更隆，突然之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地打在那铁剑之上，轰然巨响声中，只见一线火花从树梢瞬间传到树根，将那株大树劈得木屑横飞，四分五裂。

那株大树庞大的树身顿时火焰四起，轰然倒地，激起了一阵尘土飞扬。张玄歧看得目眩心惊，心想百年大树都经不起这雷霆一击，若是劈中了寻常的血肉之躯，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袁师道似乎知道张玄歧心中所想，腾身一跃，上到另一株大树的树冠之上。这一株大树也是一人合抱，只不过枝繁叶茂，生意盎然。袁师道在树梢上立定之后，右手高举向天。张玄歧正在纳闷，袁师道这么做用意何在，只见天空中又是一道闪电，不偏不倚，直直地劈在了袁师道的右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