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痛苦诞生希望（1/2）

世上最动人的诗篇，往往诞生于最痛苦的境界里。一代词宗李煜，国破家亡前写的诗篇都是一些境界很低的浓词艳曲。

可国破之后，写出来的却是传颂千古的名篇。

这世上最美丽炫目的珍珠，往往在最危险的海里才有。

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宝剑，需要铸剑师的心血献祭，才可金蛇绿龟般的纹路，夜夜寒气冲天的模样。

而这世上最感动人的东西，往往是最朴素的东西。

至亲的人的一句怜惜，挚爱之人亲手斟来的一杯粗茶，都足以让人泪流满面。一套娓娓动听的话只是一首山歌。

一条好腿会倒下去；一个挺直的背会弯下去；一丛黑胡子会变白；满头卷发会变秃；一张漂亮的脸蛋会干瘪；一对圆圆的眼睛会陷落下去——可是一颗真诚的心哪，凯蒂，是太阳，是月亮——或者还不如说，是太阳，不是那月亮；因为太阳光明灿烂，从没有盈亏圆缺的变化，而是始终如一，守信它的黄道。

都说，世间的任何事物，追求时候的兴致总要比享用时候的兴致浓烈。一艘新下水的船只扬帆出港的当儿，多么像一个娇养的少年，给那轻狂的风儿爱抚搂抱！可是等到它回来的时候，船身已遭风日的侵蚀，船帆也变成了百结的破衲，它又多么像一个落魄的浪子，给那轻狂的风儿肆意欺凌！

可在钱老爷眼里心里，傅北极外公生母，永远都是初见时，那个外柔内刚，豪爽爱笑的好女孩。

钱老爷没有众人想象的那么坚强，他有很多害怕的东西。他怕这个乱世的名如草芥，恨那些军阀的贪得无厌和狠辣，恨这官场的污浊，想要改变这个吏治腐败，黑暗无光的华国。但这一切，他自己做不到。因为这条路注定是苦的，是难走的。

他无法承受失去最后的一丝念想。

因为傅北极外公生母是他最大的动力，只有她的照片陪她一起走，他才能有继续下去的动力。

她的那张照片里，她将手帕扬起，遮住半张如花娇颜。

得体的旗袍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材，本该是诱惑。偏偏她气质就如大家闺秀一般，高洁不可侵犯。

如此犹抱琵琶半遮面的举动，看起来也是清纯极了。

谈着这曲子的时候，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手帕上绣着的桃花像是活了一样。配上那翠翘金雀玉搔头，她整个人就如同一枝风中杨柳，说不尽的惹人怜惜。

高洁处，如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人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是钱老爷年幼时，亲友们说过的话。

可他们若是见了这名伶，也得自打嘴巴。

世上最大的戏子，其实不在台子上。而在生活里。

梨园之人多重情义，这才是钱老爷在年长时，经过人生的感悟后，才得出的道理。

他们有钱人家，没一顿吃的不是足够穷人吃十年饭的珍馐百味，可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装个亲兄热弟，说得是父慈子孝。可每一句甜蜜的话下，都可能是一个巨大的坑。

吃起来，就像是上了战场打仗一样。哪会有食髓知味的那一天。

他有时候真想，就那么平平静静地和自己家人吃一顿饭。清粥小菜，粗茶淡饭，偶尔有个放了一小勺猪油的菜，大家都推来让去。可那样的饭食中，有人间最珍贵的亲情。

钱老爷有一次，就见过家里传来的戏班。他们一群人吃着席间大老爷们的剩菜，可他们却吃得那样香甜，脸上充斥着高兴的神采。

因为贫贱，大家需要抱在一起取暖。因为富裕，每个人都想多吃多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