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鸡父之战(下)(2/2)
为了继续打击楚江淮联盟,公子光又奉吴王僚之命攻入蔡国,获财无数,随后进入郹地,将建之母接到了吴国。
后来,公子胜在奶奶和伍子胥的爱护下茁壮成长,后来被楚国召回,被封在白地,所以他还有一个我们耳熟能详的称呼——白公胜,白起的先辈。
盟国蔡国被吴军入侵,还把王妃搞丢了,司马薳越闻之大惊,这个脸可就丢大了,立即调兵前去追赶,但为时已晚,吴军已去多时。
连番兵败,如今王妃又被吴人救走,司马薳越自知难逃一死,众人劝慰:“骄兵必败,吴军胜利必定不加防备,不如此时分兵伐吴,也许可能侥幸取胜。”
司马薳越叹气道:“就算侥幸打赢了吴国,也还是戴罪之身,况且丢了君王的夫人,我难辞其咎啊。”羞愧之下就在郢郊的薳澨(shi,今襄阳宜城县北)畏罪自杀。
“得荆平王之夫人以归,实为鸡父之战。”——《吕氏春秋》
“鸡父之战”以楚国完败、吴国完胜而宣告结束。
“鸡父之战”是春秋史上以少胜多的著名战役,不仅打散了以楚为核心的本就脆弱的江淮联盟,还使吴国在拥有长江天险的基础上,又在长江以西拥有了一处攻防兼备的绝佳位置,为日后破楚入郢打下基础。
“鸡父之战”也是楚国春秋战史上最窝囊的失败,左丘明都不好意思说楚国参加了战斗,只是说楚国还没有进入状态就败了(“不言战,楚未陈也”)。
这是一次沉重的打击,打得楚国确实害怕了,损兵折将不说,连王妃也搞丢了,楚人胆战心惊、不得安稳,新任令尹囊瓦(子常)一上台,便决定采取防守策略,于是在增修郢都、加固城墙,用以稳固国人之心。
令尹囊瓦此举引起沈尹戌反感,他对楚平王说道:“令尹这样做一定会使国家灭亡的。”
楚平王很纳闷:“为何?”
沈尹戌说道:“古时候,天子的防守在于守住四方蛮夷,后来天子地位降低,只能守住四方诸侯,让诸侯守住四方边境。即使是这样,百姓仍然能在自己的家园安居乐业,不必因为敌人入侵而担心受怕。
若敖、蚡冒直到楚文王、楚武王,他们那时的领土不过百里见方,尚且不在郢都增修城墙,如今楚国领土数千里见方,却增修郢城,岂不是说明楚国难以守卫自己的地盘了吗?岂不是说明楚国惧怕吴国了吗?岂不是进一步刺激百姓这种恐惧感吗?
当务之急,不在于城墙高低,而是亲近百姓,修治土地,取信邻国,加强军备,加强楚国边境的防守,再图东进。”
沈尹戌一番话说得楚平王不敢苟同,他认为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提升将士士气,以雪鸡父、夺妻之仇。
鸡父之战次年(公元前518年,楚平王十一年)冬,急于挣回脸面的楚平王准备帅“舟师”从水路进攻吴国,掐断吴国同长江以西的联系,以此夺回鸡父、州来等地。
沈尹戌坚决不同意此方案,他认为目前楚国边境还没组织有效的防备,将士军心不稳、士气不振,舟车劳顿必会疲惫不堪,如果吴军以逸待劳,楚军必会大败,说不定又会丢到几个城邑。
复仇心切的楚平王怎会听得进沈尹戌忠言,仍然一意孤行,恰好此时越国听闻楚国要伐吴,自告奋勇的站起来,表示要同楚国携手同心一起伐吴。
为了表示诚意,越国的公子仓还送给了楚平王一条威武的战船,并同大夫寿梦一起领兵跟随楚平王。
得到越国的帮助,楚平王得意洋洋,势在必得,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楚军的一举一动都在吴军的严密监视这下。
吴国能够获胜,除了强大的武力外,还有一件法宝——情报。
孙子曰:“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可取于鬼神,可象于事,可验于度,必取于人而知敌之情也。”
公元前573年(楚共王十八年),晋悼公整饬军备、重置百官之时,已有候奄之官,即斥候,古代军中负责侦察敌情的官员。
吴人建军取法于晋,这种情报制度必然采用。
吴国获取情报的途径除了“候奄”外,还有居于江淮一带的东夷居民,他们自受楚国侵略以来,愤恨楚国的压迫,因此源源不断的向吴国提供情报,并引导其行军的经路与险塞的地形。
因此可知,吴国的胜利,一方面固然赖其勇敢善战的军队,另一方面也有赖其无所不布的情报网,两方面巧为运用,无往而不利。
鸡父之战,吴国对于楚方七国将领的性格与其军队弱点明若观火,使其所有弱点均暴露于战场而供之所用,这就是在说明情报对于作战的重要性。
“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敌虽众,可使无斗。”——孙子
所以,楚军的每一行动,吴人必先知之。
当浩浩荡荡的楚越“舟师”行至圉阳(yu,今安徽巢县南)时,吴军戒备森严,令“舟师”占不到半分便宜,楚平王也觉得此番威慑吴人、提升士气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萌生退意,调转船头从原路返回去了。
当楚平王奏凯回府的时候,楚国边境之民便知道楚国已不能保境安民,官民人心涣散,惶惶不可终日,更不能专心于守御。
果然,吴“候奄”悄悄紧随楚军之后,发现楚国边境竟然没人防守,吴军便蚁喷而出,顺势反推进入楚国,吞并了巢、钟离二邑。
自此,楚国彻底丧失了对吴作战的信心,基本采取消极防御的措施,在吴楚争霸战争中逐渐陷入被动。
面对吴人溯江逆淮而上的强势进攻,蒙受巨大损失的楚平王不得不接受了沈尹戌建议,加强淮河中上游的军事防御,除了派熊相禖、季然新筑处于抗吴前线的巢、卷二地外城以外,还派薳射加固属于三线、四线的州屈(今安徽凤阳县西)、丘皇二城。
至此,楚国终于沿淮河上游构筑了三道防线以防吴国入侵——
第一道防线,在今安徽合肥以南之居巢、霍山一线;第二道防线,在今安徽凤阳、凤台、金寨至河南商城、固始一线;第三道防线,在今安徽亳州、河南新蔡至息县、罗山、信阳一线。
楚国准备凭借大纵深防御系统,来阻挡吴国独特的奇袭战法,但亡羊补牢,为时已晚,失去地缘优势的楚国仍然没有扭转在江淮一带无险可守的可悲命运。
公元前516年(楚平王十三年),楚平王在抱恨中郁郁而终。
关于楚平王的评价,用左司马沈尹戌的一句话足矣:“夫无极,楚之谗人也,民莫不知。去朝吴,出蔡侯朱,丧太子建,杀连尹奢,屏王之耳目,使不聪明。不然,平王之温惠共俭,有过成、庄,无不及焉。”
明明可以成就一代明君,却被司马迁斥之“几再亡国”,也是挺委屈的,怪就怪自己的朋友圈不干净。
“臣闻为人君者,在乎善善而恶恶,近君子而远小人。善善明,则君子进矣;恶恶著,则小人退矣。近君子,则朝无粃政;远小人,则听不私邪。”——魏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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