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史记非史见真实【1】（1/2）

“桃冥氏曾在先帝之时创下赫赫战功，若本军未曾记错，族长您早在许久之前便与蚩尤打过交道，对此人也算是已有了解。”姬少典道，“加之这些年族长养精蓄锐多年，本君相信，只要族长肯尽力，蚩尤等人定然不在话下。”

姬少典这番话表面上说的清清淡淡，却实则将他们的退路堵得死死的，没有丝毫拒绝推脱的理由。

出兵，则必胜。

不胜，则为桃冥氏未曾尽力，尤有私心。

三言两语之间，便已将桃冥氏阖族的命运悉数挂在了这一场本就与他们无关的神魔之战上。

孚音夫人与战神族长休穹一同沉默着，屋中一片死寂。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记忆主人的影响，神荼清晰的感受到了心底的一阵寒意，鬼使神差的，她又看了看厅中坐着的他。

姬少典当年，竟是如此模样的吗？

她一时有些恍惚，脑海里不断放映着这些年所见的他。

在子衿宫喝茶看卷轴的他，眼睑微垂，睫毛纤长，在午后细碎的阳光下，美好的像一幅静谧的画。

还有在灯火摇曳中哄着她入睡的他，笑意浅浅，眉眼温和，他甚至不用说话，便足以抚平她心里的所有不安。

还有每每在她闯祸后无奈的替她收拾烂摊子的他，微抿着唇，那双往日里无比沉静的眸子，到那时总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像是有些恼，却又不舍得恼。

……

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不断放映，那些来来回回的点点滴滴，如今想来恍如隔日。

可看着如今坐在厅上的姬少典，神色疏离，言辞淡淡，却在三言两语之间，制人于无形，如此果决，竟是陌生到可怕。

“既是帝君之命。”良久，战神族长才缓缓开口，打破了屋中的死寂，“本尊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孚音闻言怔了怔，而后看向自己的夫君，杏眸睁圆，满眼的不可置信，“夫君您……”

神荼看见坐在一旁的战神族长，低下了头。

她记忆里总是顶天立地的父尊，在此刻却好像突然老了好多岁，颓然的坐在檀木太师椅上，面上满是沧桑。

这厢姬少典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但面上依旧淡淡的，未有喜怒，只是颔首，道了一声，“有劳族长了。”

神荼看见父尊闻言没说话，只是面上的笑已然有了几分僵硬。

孚音眼见着自己夫君，张了张口本欲说些什么，却又顿了顿，什么也没说。

随后姬少典又与父尊寒暄了几句，便告辞了。

期间孚音一语未发，只是看着，神荼却感受到她心里那即将溢出的绝望。

母亲为何会有如此激烈的情绪？难道她早就知道了什么吗？

心下虽有疑虑，但神荼还未细想，便听见孚音开了口，略有沙哑的声音，有几分有气无力的感觉，“你为何要答应，战场之上生死莫测，荼儿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后面的话渐渐没了声音，神荼看见战神族长撑着头，低垂着眉，似乎很累的模样，良久，才开了口，“阿音，我们躲不过了。”

“为何躲不过？”孚音似乎有些失控，声音中已然带了些哭腔，“若我们死咬着不答应，他区区一个姬少典能拿我们怎么样？况且我们桃冥氏素来中立，不曾依附过任何人，如今纵使袖手旁观，也不过是道义上说不过去罢了……道义这种东西，哪有你重要？”

眼见着夫人哭了，休穹一时也有些心疼，但眼看着夫人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深深的叹气。

“况且，你如今既然应下了，那按姬少典方才的意思，不就是咱们非胜不可吗？”孚音继续说着，“你若是输了，失了我们桃冥氏战神一族的威名不说，还保不定他要用什么莫须有的借口指责我们，你又何必应下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阿音。”休穹起身，走到孚音身边，禁不住轻轻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许久，才开了口，“你知道的，所谓战神之名，不过梦幻泡影，我们桃冥氏这些年虽是一直避世而居，但终究也是神族的一份子，姬少典此人我也是知道的，若非实在无法打破僵局，也定然不会来我们桃冥氏求助，此时我若还为一己私欲推辞，那战事不停，神族将永无宁日。”

“纵使我们真的不顾道义冷眼旁观……当世之人因着我们有战功，不敢轻举妄动，可荼儿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继而道，“若是日后，她问起，你我当初为何要冷眼旁观神族战事，你我该如何作答？”

“我们战神一族的儿女，生来便当是堂堂正正，问心无愧的。”他道，“若是她以后知道她的父母，为了苟全性命，冷眼旁观神族的战役，她将会如何看我们？”

“可是你旧伤那么重，如何能领兵打仗？”孚音看着他，面上的眼泪怎么都拭不干，“且如今祭司也说了，你近日将有命定的生死之劫降临，如今姬少典登门，谁知道这生死之劫是不是如今的战事呢？”

“你也知道是生死之劫。”休穹看着爱妻，温和道，“这是命定的劫数，躲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