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爱欲(1/2)
许伯纯仍在墙角思索。
他是个医生,他喜欢思考关于“病”的难题,无论是怎么样的病。
他认为世间的人看起来再怎么光鲜亮丽,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毛病的。
有些人在外面温文尔雅,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甚至还有点软弱,回到家却喜欢辱骂、殴打、折磨自己的妻子,在他看来,这是一种病;有些人熟读诸子典籍、,满口仁义道德、之乎者也,却总是偷邻家女子的亵衣,还要怀抱着那件亵衣发泄,在他看来,这也是一种病;还有的人要将自己的房间摆放得整整齐齐,容不得半点杂乱,有人碰过他的东西就要惊声尖叫,许伯纯认为这也算是病。
人类多么有趣,又多么可怜,一出生就注定要死亡,一健康就注定要生病,谁也无法幸免。
在他思考关于“病”的问题的时候,世界便与他无关了。
所以他绝没有感受到佛堂里弥漫的杀意,来自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嫉恨。
嫉恨算不算是一种病呢?
病总是让人难过的,嫉恨也一样。
病会摧残自己,也可以摧残别人,嫉恨也一样。
达摩忽然问高琴师:“是她让你来的?”
这个问题有些太过尖锐了,高琴师听见“她”字的一刻,心头竟被刺痛。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她”字之中隐藏的情感和流露的默契。
那默契或许是他和青木夫人永远不可能培养出来的。
妒火烧到了他的眉毛,使他的脸变得扭曲。
然而他还是压制住了这股情绪,回答:“是她。”
达摩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有没有想过,她是在利用你?”
高琴师道:“我不是傻子,她没有利用我。”
他言之凿凿的模样,像对这十一个字深信不疑,也像是竭力劝自己臣服于此念。
“你明明是个不缺女人的人。”达摩说,仿佛是在替琴师惋惜。
高琴师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他感受到了自己的力量,由指尖散发,又于掌心汇拢,源源不断地流往身体。
他明明是个很有力量的男人,不论是在哪一方面,他都很有力量。
可他却偏偏会放弃力量的使用权。
他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命令青木夫人在床、椅子,用各种稀奇古怪的姿势爬来爬去,不会粗暴到掐肿她的皮肤。
并非他不好色,而是他没有支配力。
怪不得他觉得青木夫人在看他的时候,眼中有种渗透了滑稽可笑的奇怪忧伤。
“你是不是对她很不好,很不体贴?”琴师忽然问。他想知道,是否他千般追求、万般呵护,还不如面前人的漫不经意。
达摩睿智平静的目光淡褪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寒光,是一种自信世界无人可及、无人可挡的孤傲。
达摩好像不再是达摩,而仅仅是一个穿红袍的人。
琴师的呼吸几乎要停顿,他终于确信,青木夫人苦苦挽留的人,正在那身神圣的红袍之下。
红袍人道:“你全身的肉都很结实,可这身结实的肉就像是一袭华服,是孔雀的翎,除了可以观赏,一无是处。”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掌控力,听见那种声音,你就知道,所有的事情,他都会绝对主导,不可能让任何人分享权力。
琴师默然。
红袍人继续道:“你为什么不偶尔尝试着用你的力量对付她?”
“因为爱就是放弃力量。”琴师无奈地回答道。
红袍人明白了两件事:其一,这句话温柔动听,而且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真心话;其二,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高琴师在情与欲之中,威风不再。
“我们很久没见了,你是如何找见我的?”红袍人问琴师。
琴师的眼睛瞪大,他惊讶地发现红袍人在提出问题时毫不做作,竟像是对刚才的事一无所知。他吐出一口憋了很久的气,道:“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你我没有账可算。”红袍人低语呢喃着。
“不,我算的不是我的账,”琴师目光冉冉,显出不易觉察的痛苦,“是她的,是她二十年来的伤心账。”
这回,轮到红袍人沉默了。
风动影移,灯烛的有许多支燃尽了,佛堂的神像光彩黯淡,墙角的许伯纯从沉思中惊醒,贪婪地望着红袍人的后背。
绝望蔓延在初新的心头。
他忽然发现,他已变得迟钝,变得软弱。
他甚至分不清这是因为自己失去了“七月”,还是青木夫人实在太难应对。
每每当他闪电般攻出十招时,青木夫人不仅能够从容地接下,还能还他七招。
他只有在狭窄的地窖中奔逃,像条狼狈的丧家之犬。
他借着水缸和其间的砖墙,穿梭于并不宽裕的空间之中。
拆招虽然耗费精力,但他还是有余力去瞟露白的,他希望露白能够找机会从地窖里逃出去,那样的话,他也就不必待在地下与青木夫人鏖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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