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五(1/2)
当下戏酒摆上, 敏仪果然唤了西林觉罗、索绰罗与瓜尔佳三家的姑娘上前来,含笑问了些寻常家务话。
西林觉罗氏姑娘一身绿衣优雅鲜嫩,既有贵女的端庄, 也有少女的俏丽, 站在牡丹丛中, 并非国色天香,却气度端庄,在场闺秀中无人能及。
索绰罗氏姑娘一袭桃红娇俏活泼, 鬓边鲜红的流苏垂下,衬着眉眼生动,仍一副少女娇态;瓜尔佳氏的姑娘身着淡青旗装, 云鬟轻挽,端得一派空谷幽兰、飘逸出尘。
正这时,众人忽听一叠声的通传说“世子爷来了”, 满人男女大防尚且不算严重,有好奇的姑娘悄悄看去,便见一穿着淡青圆领褂子的男子含笑而来, 面如冠玉, 俊俏斯文, 风度翩翩。
弘晖行至敏仪身边,含笑一见礼, 道:“儿子给额娘请安, 给阿娘请安, 给诸位额娘请安。见过诸位夫人。”
“快起来。”敏仪笑吟吟问:“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弘晖的眼神轻轻在敏仪身前的三位姑娘上扫过, 却不也不过瞬息之间, 便对敏仪笑道:“是阿玛让儿子来领修婉。”
敏仪听了便点头, 抬手轻轻揉了揉修婉的发, 道:“去吧。”
弘晖便牵着修婉的手缓缓离去了,还是索绰罗夫人乌拉那拉氏含笑开口,道:“大阿哥愈发沉稳了,前儿听我们爷说,大阿哥随着王爷办差,在前朝很得赞誉呢。”
“小孩子家家,当得什么夸奖。”敏仪心中骄傲,面上却淡笑着道。
如此热闹了半日,晚间众人在正院坐着,敏仪问弘晖:“你瞧好哪一个?”
弘晖也不羞,大大方方地道:“儿瞧着穿果绿衣裳的格格甚好。”
“果然咱们母子的眼光是一样的——”敏仪笑着道:“就定下西林觉罗家的徽音了?她额娘与额娘是闺中之友,那丫头的性子也是端庄温婉,落落大方,是个为妻的好人选。到底也让你阿娘猜中了。”
“既然如此,还得劳动爷了。”她转头看向雍亲王,果然雍亲王神态极为满意。
第二日便有圣旨下达,为雍亲王府世子弘晖与内阁学士西林觉罗·□□达之嫡二女赐婚。
随即雍亲王府便陷入了忙碌的婚嫁之事中,和玉也正与呐喇家的星德定亲,婚期就在今年七月。
好在弘晖的婚期在当年十月,倒是错开了,留给了敏仪喘口气的时间。
和玉的婚事不难办,呐喇家虽也是满洲著姓,但门第绝比不过索绰罗氏,预备起来也没有那般繁琐。
吶喇星德算是少年英才了,如今二十岁已是举人,正在预备会试,虽比不过文渊,但在满洲一众贵族子弟中也算是头一等有文采的了。
这人选无论是雍亲王、华姝或和玉都是极为满意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两边都是大龄未婚,预备起来很是顺利,甚至还有几分急迫。
和玉的嫁妆不难办,虽比不过当日翼遥的例,却也很合规矩,比京中寻常王府庶女又丰厚不少。
纵然外人想参雍亲王府逾制,但雍亲王膝下唯有三女,自然不同于女儿成队的其他王爷,这位二格格嫁妆丰厚些也没什么。
七月,御旨晋和玉为郡主。
和玉身体不好,常吃的药丸府里自然要多备些塞进嫁妆里。
宋知欢白日过去时悄无声息地往和玉常吃的药丸子里滴了点灵液,这孩子凭借身体留在了京中,如今婚事已定,也该渐渐好起来了。
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也舍不得看和玉一辈子缠绵病榻。
七月成婚,其时荷花正艳,桃李争香,王府嫁女,红绸子系了一路,和玉的嫁妆浩浩荡荡地连绵出几里的路程。
敏仪取出压箱底的一套点翠嵌珠头面为和玉做添妆,宫中的佟贵妃也有赏赐,纵不比当年的翼遥风光,但和玉的婚事却也少了许多的波折,竟也算是一件幸事。
三朝回门,见和玉身材仍然纤细却面色红润,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样子令人一见便长长松了口气。
两年之中连嫁两女,中秋之日众人齐聚在正院时,看着空出来的两个席位,雍亲王不免轻叹了一声。
还是青庄笑道:“咱们郡主虽然出了阁,今年府里却要添人,世子娶了亲,再添个小阿哥,过两年,三阿哥又要娶亲,岂不是热闹了?”
敏仪听了一笑,道:“此言有理。”
为了弘晖娶亲,雍亲王特意请了梓人,又与工部官员商议绘图,将弘晖原来的小院儿周围好大一块地圈了进去,正经造出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三进院来。
在原来的雏形上,又修了小厨房与花园,建了大几十间房屋,如今已是极规整的一个院子了。
这样的院子,也不必挂着原来的牌子了,弘晖大笔一挥墨汁淋漓写了“泰安苑”三个大字,虽不大文雅,寓意却好,雍亲王与敏仪都很是满意。
弘时和弘皓沾了哥哥的光,雍亲王大手一挥给这两个儿子也整了院子,虽然不如弘晖这个未来世子的大,却也很够他们娶妻生子的了。
试想,康熙四十四年生,今年才八岁的小豆丁弘皓,想要娶妻至少还有七八年,却也早早被安排上了。
弘时给自己的院子命名为“葳蕤苑”,正常来算的话当然出自于“绿萝纷葳蕤”,但按照弘时的脑回路来算的,应该是出自加减葳蕤汤。
宋知欢和敏仪以此打赌,然后华姝询问弘时答案,宋知欢成功得到敏仪手绣荷包一个。
弘皓……他是真,想都没想,提笔书了“静苑”二字,写的时候修婉在旁边意图将“静”改为“净”,不敌兄长,只能回头来祸害自己的院子,把小院的名儿改成了“净提斋”。
……
及至十月,新妇徽音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入了门。
为人妻者,一生依仗无非娘家、嫁妆、夫君、儿女,宋知欢对此虽嗤之以鼻,却不得不承认,若是四者皆无,在这百年前的朝代里,即便手腕通天,逆风翻盘也不容易。
这便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
徽音父祖皆是朝廷大员,祖母、母亲虽不比苏完瓜尔佳氏的家中长辈尊贵,却也一个是正经红带子,一个是名门望族闺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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