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欲望（1/2）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连打带跑的任行与风逍遥两人已经离开文海镇很远，他们现在处在一个废弃的工厂中。这边鬼的数量明显少了许多，只有零星几个弱鬼在外边游荡，这些弱鬼大部分的目的地都是文海市。那里的生命气息最为浓郁，生命气息是鬼从本能上渴望的东西，吸收大量生命气息的鬼可以完成从弱鬼到鬼长的进化。

升起火休息了一晚，两人就继续赶路。很快，两人到达了任务上所描述的东部山丘，这里是一片丘陵，大小山包连绵不断，土地高低不平，根本分不清哪个是任务上指定的东部山丘，焦土之上偶尔有一两棵枯树孤独而立，显露出这里的残破。这里也曾经是被森林覆盖的避暑胜地，但在“希望”事件后，这片丘陵就在战争的践踏下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想从如此密集的山丘中找到藏匿于山洞中的两个孩童并不容易，任行二人佩戴的简陋生命探测器也难以探测到被泥土覆盖的山洞深处，无奈，任行与风逍遥只能分头行动，寻找任务目标。

虽然这附近的鬼分布并不密集，但数量依然非常庞大，任行也不敢高声呐喊，尽量通过闭气来收敛着自己的生命气息，偶尔会有零星弱鬼发现任行的踪迹，但也被任行轻松解决。

隐蔽的山洞中，男孩与女孩依旧缩在墙角，男孩手里捧着一个金色的果子，害怕又期盼地望着洞口处的那一道微光。他们是一对兄妹，一直在伊甸人类聚集地居住。

伊甸聚集地是人类第一个自发形成的聚集地，与文海市这种依托原先城市建设的聚集地不同，伊甸聚集地的出现仅仅是因为一大片密林，这片密林为当时流离失所的人们提供了食物，也提供了遮风挡雨的庇护。

随后，越来越多的人在这边聚集，农田开垦，房屋建设，文明就此发展起来，为了感谢上天赐予的伊甸园一般的环境，这里被称作伊甸人类聚集地。

伊甸聚集地并没有文海市那样三面环海的天然屏障，它处在一片大平原上，但这片密林好像带有魔力一般，遮蔽了里面人们的生命气息，让鬼没有办法发现他们，因此伊甸聚集地才得以延续。

然而好景不长，人类的发展总是伴随着破坏，一个物种的繁荣就意味着其他物种的灾难，随着伊甸聚集地规模越来越大，人的欲望也逐渐膨胀，统治者想要华美的宫殿，富有者想要精致的食物，游手好闲者想要娱乐的设施。为了满足这些需求，这片密林构成的伊甸园遭到大面积砍伐，常年处于安逸中的人类忘记了外面的恶鬼，开始享受虚假的兴盛。

一开始砍伐密林时，影响并没有那么巨大，只有住在边缘地区的的居民偶尔会发现几只弱鬼在密林外徘徊，注意到这一点后曾有人提出过反对，但统治者们没有在意，继续大兴土木。随着森林大量被砍伐，保护伊甸聚集地的神秘力量越来越衰弱，伊甸聚集地很快暴露在了鬼的眼中，防御薄弱的伊甸聚集地如同赤身裸体出现在狼群中间，很快就遭到鬼的围攻。

但幸运的是，神明依旧眷顾着伊甸，伊甸村落的中心有一颗千年古树，虽从来未曾结果，但却因其美丽的外形与悠久的历史气息得已保留，当伊甸聚集地的人们在鬼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的时候，以古树为中心突然散发出了一道金黄色的屏障，将伊甸内的众人保护了起来，外面的鬼无法进入。

但这种保护不是永恒的，随着外面的鬼越来越多，古树的保护屏障也越来越稀薄，这让统治者们非常担心，开始想办法延续古树的屏障，然而享尽清福的统治者头脑中早已没有与鬼决一死战的血性，他们想出的办法，是祭祀。

他们尝试将财宝、牛羊献祭给古树，但却没有得到古树的反馈，古树的屏障每天都在减弱，陷入绝望的统治者终于把手伸向了禁忌的恶果——人类祭品。

伊甸聚集区的统治者找出了原本反对砍伐树林的一对夫妻，将他们捆绑后扔到古树面前，准备对古树献祭。统治者们对其他的民众解释说，这是人类自己酿成的恶果，就由人类自己的鲜血为其买单。所有人心中都认为这是一个荒唐离谱的行为，但这群乌合之众却都默默接受了这些，毕竟没有人愿意代替这对夫妻受罚。

于是，伴随着天上落下的雨水，刽子手将这对夫妻献祭给了古树。

这些统治者说的是有道理的，人类酿成的恶果，需要由人类自己买单，在夫妻两人的鲜血染红树干的时候，古树轰然倒塌，随之而来的就是如潮水一般涌入的恶鬼，这一天，伊甸人类聚集地被攻破，鲜血染红了大地。

但古树并非什么也没有留下，在它倒塌的时候，它的枝干上结出了三颗金色的果实，这三颗果实落到了相拥哭泣的一对兄妹身边，枝条从兄妹身边划过，如同父母的轻抚。

这对兄妹正是被献祭给古树的那对夫妻的儿女。

兄妹被四周传来的惨叫声吓得不敢动弹，但古树的枝干给了两人坚实的依靠与藏身之所，一个苍老和善的声音从他们耳边传来，“孩子们，不用害怕，我是你们身边的古树，千年的时光还真是短暂啊，不过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请仔细听好我接下来的话。

人类总会犯同样的错误却还是执迷不悟，我创造了这个伊甸园本想保护一方人类平安，没想到人类最后却还是自食恶果。即使这样，我还是相信，人类是伟大的，我相信千年前将我种下的那对夫妇心中是善良的，我也相信眼前的你们是纯洁的，答应我，带着人类的火种，活下去。”

“这三颗果实，代表了勇敢、坚强与欲望，吃下前两个果实，你们可以逃出这片地狱，而抛出欲望的果实，你们会获得希望与救赎。人类的火种，在你们手里传递。去吧，你们就是新世纪的亚当与夏娃。”

古树的声音消失，兄妹二人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捧着三个金色果实，看着四周如同炼狱般的残酷场景，嗜血恶鬼撕咬着统治者的尸体，曾经一起生活的居民被希望细胞感染加入鬼的队伍中间，房屋倒塌，鲜血混在雨水中染红了河流，伊甸聚集地毫无生机。

哥哥看了一眼身旁哭成泪人的妹妹，想到刚刚古树说的那些话，咬了咬牙，不再犹豫，吃下了代表着勇敢与坚强的果实。一瞬间，哥哥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原本颤抖的双腿此刻坚定地站立起来，拉起坐在地上的妹妹，一路避开恶鬼向着外面跑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景色逐渐荒芜，鬼的数量也逐渐变少，但哥哥的力气也到达了极限，在一片丘陵之间累倒下来，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兄妹两人爬进了一个山丘深处的洞穴，期待着能够获得外界的救援。

今天是他们在山洞中呆着的第二天，由于没有食物，哥哥的体力依旧没有恢复，两人靠着山洞上方留下来的露水勉强度日，在这昏暗的洞穴中，注视着一丝微微的亮光，两人心中的希望之火逐渐熄灭。

此时哥哥看着手中剩下的唯一那颗代表欲望的果实，他在想，如果自己吃下去，也许就有可能再一次获得那种力量，让自己可以带着妹妹一起逃出去，逃到有人类的地方居住下来，但是古树的警告却一直在耳边环绕，让哥哥无法下定决心。

“抛出欲望的果实，你们会获得希望与救赎。”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得到，眼前兄妹两人唯一的食物与逃生方法就在这个果子身上，怎么可能说扔就扔。

“只要吃下去，吃下去我们就能得救，我可以再获得那种力量，我可以再带妹妹逃走。”哥哥嘴里默念着，长期的饥饿让他的意志有些模糊，他拿着果子的手在不停颤抖，本能与理智在心中不断冲突，他眼中的血丝愈发明显，捧着果子的手一点一点靠向嘴边。

“只要吃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