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2）

这几天稻田里的禾苗几乎没有生长，跟少典刚离开的时候差不多高。少典立刻找来那个九黎族的老头询问，老头却因为他违反协议再次洗劫村庄而对他不理不睬，去问昨晚抓着的那些俘虏，回答他的却只有仇恨的目光。

“他们恨死我们了，不会告诉我们该怎么做的……”附宝俯下身来，用手抚摸泥水中绿油油的禾苗。

“既然他们不肯说，那我只能用强了！”少典有些恼怒。

“不要！”附宝立刻叫了起来：“对他们友善点，也许他们会帮我们……”

“你总是这么心善！”对这个娇妻，少典历来都是无可奈何。

“我去跟他们说说吧！”附宝站起身，朝那些人走去。

那些人依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我叫附宝，有熊氏首领公孙少典的妻子……”

没有人说话，也不知道他们在没在听。

“我母亲来自女娲氏，所以我身体里也流着女娲氏的血……你们应该知道，女娲氏的人从不崇尚暴力……”

“我听说过你，附宝夫人！”九黎族的老头说话了：“我知道你很友善，但你应该去劝劝你那位崇尚暴力的丈夫！”

附宝望了望背后不远处的丈夫，他正假装在看周围的风景，目光并没有投向这边。

附宝轻喟道：“我知道，有熊氏和九黎族之间的仇恨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但我真心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战争，所有的种族都能和睦相处……”

“从我们的土地上滚出去，九黎族和有熊氏之间就不会有战争了！”

少典的目光马上横扫过来，他的拳头已经捏紧。但附宝立刻用眼神制止了他，他只好又看着别处。

“也许我们不必纠结这块土地到底属于谁，大家都可以在这片土地上和平地生活着……”

看来这个观点大家似乎都同意，至少没有人反驳她。

“我需要你们的帮助……我们并没有种植过水稻，所以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我却知道另外一些作物的种植方法，我可以用我所知道的知识跟你们交换！”

“就算我们知道了其他作物的种植方法，可那有什么用呢？我们不过是你们的俘虏，生死都掌握在你们手里！”

“只要你们诚心帮我，我可以给你们承诺，收获之后就放了你们，让你们回到原来生活的地方……”附宝停顿一下，然后继续道：“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跟我们在一起，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俘虏们窃窃私语起来。末了，一个人大声问道：“我们可以相信你，但你并不能代表整个有熊氏！”

附宝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少典，少典朝她点了点头。

“嗯，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吧！”

“你的承诺我可以相信，但骗子的承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老头发话了：“就是那个人，他曾答应我不再去洗劫村庄，结果他前几天又洗劫了一次，还抓了这么多人！”

“我怎么是骗子？！”少典脖子上的青筋鼓了起来：“你问问他们，我杀了一个人吗？我抢夺了他们的妻儿吗？”

“他们并不是被你邀请来做客的，他们身上都绑着绳子！”

“好吧！既然我妻子的和平提议你们不肯接受，那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好了！”少典已经开始发怒。

“不要！”附宝紧张了。她知道自己的丈夫一发怒就会胡来。她恳切地对这些人说道：“请你们相信我，也请你们相信他……我们承诺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俘虏们又一次窃窃私语，而站在一旁的少典胸膛不停地起伏。

“我们选择相信你，附宝夫人！”老头终于表态了：“我们可以告诉你们怎么种植水稻，但你也必须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

附宝笑了，笑容很灿烂，就好像雨后初晴的艳阳。

于是有熊氏的人明白了，被重新移栽过的禾苗因为根茎受到伤害，会有一段时间停止生长。

“你又被人骂了一次骗子！”附宝掩嘴胡胡笑着。

“你可以骂，但他们不可以！”少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道：“其实你用不着对他们许诺什么，我有办法让他们听话！”

“我不喜欢你的那些做法！”附宝正色道：“既然我们不能以战争方式结束一切，那我们就应该尝试和睦相处。”

“没有这个可能！”少典摇头道：“我们的底线是要他们退回襄水那边，而他们的底线是要我们退回到桐柏山那边！”

“可我们的身后就是桐柏山了，现在我们只要再稍微多退一步……”

“他们的背后就是襄水，现在他们也只要再稍微多退一步……”

“如果大家都不退步的话，这场仗岂不是还得打下去？”附宝轻叹着：“还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我们别去想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少典开始转移话题：“现在山上开满了野花，我带你去看看吧！”

“好！”

“你想看哪座山？在我们的西面是伏牛山，东面是桐柏山。”少典指着两边的山道。

“伏牛山我去过很多地方，还是去桐柏山吧！”

蒙和萧并没有跟来，他们在给少典和附宝创造更多团聚的机会。

“那边就是伏牛山！”少典站在山坡上指望着远方：“如果我们爬得够高，就可以发现它的形状象一头俯卧着的牛。”

“这头牛可真大！”望着绵延无尽的群山，附宝赞叹道：“顺着它的脊背，我们甚至可以走回家呢！”

“现在我们站着的地方就是桐柏山的起点。”少典继续道：“淮水就发源于那边那个山峰。”

“那这边就是淮南，那边属于淮北了！”

“谁占领了这里，谁就拥有了淮南淮北一大片土地，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掉这里的！”

“但是九黎族的人也会这么想！如果失去了这里，他们就无法保护背后那一大片土地！”

“是的，只要我们占住这里，蚩尤就会觉得喉咙里卡了一根鱼骨头，想方设法都要拿掉。同样，如果蚩尤占着这里，我们同样也会觉得不舒服。”

“你守住这里，除了是想保护淮南淮北之外，只怕还想着他们那块土地吧？”

“怎么是他们的土地啊，明明是我们的！”少典争辩起来。

“我终于明白，女娲氏为什么会远离我们，躲到谁也找不着的地方去了！”附宝轻喟着道：“照我说啊，大家用不着再分什么有熊氏和九黎族，这片土地是属于大家的，谁都可以在这里生活，难道这样不可以吗？”

“你的想法可真奇怪！”少典望着附宝道。他从来就没想过不同种族的人混居在一起……那会怎么样呢？是不是邻里之间天天都有人打架？

两个人就这样心思重重地走着，谁也不想再提这个话题，再提难免又有争论，反而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走着走着，少典忽然从地上捡起一块色彩斑斓的石头。

附宝也捡着了一块。在阳光的照耀下，石头上的一些斑点熠熠生辉。

有了九黎族人的帮助，稻田里的禾苗逐渐开始生长。附宝过来的时候曾带了一些作物和蔬菜的种子，在她的指导下，人们又另外开垦了一些土地进行种植。

闲暇时分，少典经常会呆在他的小屋里，拿着他从桐柏山上捡到的石头仔细端详。它们并不是普通的石头，在它们的表面能看到一些闪烁着神秘色彩的结晶颗粒。

他拿着这些石头去了石器作坊。一群人在那里忙碌着，磨制或打造自己所需要的石器。

“你们有办法把这些颗粒从石头里面取出来吗？”少典问道。

一群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把石头砸成粉末应该可以。”

“那会砸烂很多石锤的！做一把趁手的石锤都要几天呢，谁有那个闲工夫？”

“那打磨呢？”

“这块石头看起来不是一般的硬，打磨起来肯定会特别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