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凉薄（2/2）

正当她想奋力站起来继续走的时候，头顶的雨水突然停了，茫然之际，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身影，衣诀青青。

顿了一下，悠然抬眸。

不是别人，正是凌浩熙撑着一把油纸伞，屹立在孟雪歌的面前，目光下视。

闪电的光芒划过夜空，照射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隐约神情，眉宇间隐隐的忧郁和孤寂。

屹立不动，也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孟雪歌看到他，眼中已经没有了欣喜，有的，只是冷漠可笑。

有多爱，面对他的时候，就有多失望，就有多恨。

没错，她恨了，她恨自己没出息，恨自己无用，想到这，忍不住痛笑几声。

凌浩熙面色冷淡着，眸底却有波澜，是不忍？还是心疼？

冰凉的雨水飘向他的脸，瞬间回神，心下大震，握紧了伞柄，沉了沉。

怎么会生出怜惜她的心思？

凌浩熙闭目缓了缓，扯了嘴角，声音平静道：“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这么没用。”

睁开眸子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但眉宇间的忧郁依旧浓烈。

孟雪歌垂眸，又是一阵痛笑，颤抖着声音道：“无用！呵呵呵……是啊，我是无用，那又如何？和二公子有关系吗？二公子来，怕不是看我笑话的吧。”

说着，抬起眸凝视了他一眼，不知是哭着笑了，还是笑着哭了，看不到她眼泪，眼睛却红红的，眸底无限凉薄。

凌浩熙一动不动，突觉胸口闷闷的，眼中有些明显的情绪，甚至连反驳她的话都突然说不出来。

孟雪歌看不到他的神情，垂眸收了神情，冷沉道：“那还得感谢二公子的不吝关怀，为我这个没用之人操心。”

一顿讥讽，狼狈起身，体力不支，摇晃了几下。

凌浩熙大手攥住她的手臂，让她不至于再跌倒，眼睛却凝视着她的脸。

孟雪歌却凝视着他的手，半晌，他没有放手，她也没有甩开。

凌浩熙静默着，在这只有雨水漱漱落下的声音，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正当他以为她会甩开的时候，她便低声悠悠道：“我曾觉世间凉薄，本不相信世道真情，却因为你，想了解更多的真心实意，可如今我才明白，所谓的真心实意，不过是虚假留恋，所谓的誓言，不过是一场劫难。”

说着，抬起那双盈满泪水，又满是幽怨的神情，道：“我为你相信了世道真情，你却让我彻底坚信了，这世间的凉薄。”说完又是一笑道：“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凌浩熙微愣住，妖魅的眸子里闪过波澜，她的神情……她的话……为何？

终是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也明白他不会有任何的情绪，孟雪歌哀莫大于心死，终究不是他。

这么想着，心也许好受一些。

凌浩熙动了动眸，似乎对她的话有了感触，动了嘴角，平淡道：“世间人性本就凉薄无情，而情这种东西，是最不可靠的，我从不相信，也从不依靠。”

孟雪歌眸中凄凉，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个人不是阿影，真的不是。

阿影心存善意和希望，他的柔情让她坚信世间人性并非凉薄，可以凌浩熙说的话，却与她曾经的想法一样。

“你果真不是他。”

丢了一句，孟雪歌心灰意冷的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被他攥的更紧：“你全身都湿透了，还能去哪里？”

孟雪歌看都不看他，凉薄道：“我去哪与二公子无关，我就是去死，也跟你没有关系。”

“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我有权利决定你的生死……”凌浩熙夹带着隐隐情绪，攥紧她的手臂。

“救？”

孟雪歌回眸冷视他，甩开手，逼近他道：“我区区贱命一条，又何需二公子来救？你不过是想利用我，将我推向更大的深渊罢了。”

凌浩熙抿了抿唇，一动不动道：“即便如此，那也是你存在价值。”

孟雪歌痛笑：“价值，呵呵……我拿我的真心和命去赌，结果我换来了什么？你说价值，呵，二公子，你又有什么价值值得我去停留？”

凌浩熙一顿，也的确如此，他又有什么价值？凝视她悲愤的模样，也想到了自己心底某处不能言语悲凉。

不知是自己还有些醉意，还是夜里的风太凉，居然有些寒了。

孟雪歌摇头苦笑：“你没有，就算我死在别人的手上，那也是我活该，和你二公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凌浩熙凝视她的眸子缩了缩，明明的确如此，却还是心里有了不一般的悸动。

见他又不语，孟雪歌嗤笑一声，声音虚虚道：“既然二公子这么不甘，那你就……杀了我吧。”

凌浩熙微微蹙眉，怔怔的睨视着她。

杀她？为何？救她？又是为何？

孟雪歌攥紧了手指，站着不动，闭目等着被杀。可这闭目，顿觉头晕脑胀，一身乏力。

凌浩熙不明白她的意思，又好像明白她的意思，到底是个痴情，只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半晌，收了眸光侧了侧身，握着的雨伞却默默往她身上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