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东归（2/2）

然而，这些问题现在李自成也解决不了。洪承畴虽然不能按时、足额发饷，好歹还能发一部分，他李自成可压根不发饷。八队毕竟不是八路，想当年，不对，是想未来，边区政府发行的边区票有粮食、棉麻、布匹、纸张、煤炭、山货做准备，比国府的法币和伪政权的准备票这些瞎乱印的纸币更坚挺，结果就连日本兵都偷偷用边区票。大生产运动之后，根据地的八路军能吃上四菜一汤。闯军的经济建设要是能到这个水平，就算有十个洪承畴，又何足道哉。

就像焦东升说的，大明要完和李闯能成可是两码事。以现在的情况，闯军对明军士兵的吸引力并不大。分田分地当然是不可能了，军饷又没有，成天流动作战，连粮都不够吃。当兵吃粮，吃粮当兵，没有粮当什么兵。除了那些实在活不下去的，或者参与兵变，杀了官长的，有几个人肯为了“给穷苦人谋条活路”这种口号去造反？所以他们宁肯去投奔拓养坤、郭应聘、高汝利，那边管束少，虽然粮饷也跟不上，好歹可以自己出去抢。

至少现在，劝降王继勋的手下还是容易的，都被堵在山上瓮中捉鳖了，也别管什么条件了。何况李自成还有一件事比其他反王强，那就是武力。

“三叔，我听说南边那个满天星那儿不错，没那么多规矩，要不我们就去投他？”“你懂个茄子，规矩这么大，手下还能有几万人，那就说明有真本事。这些年听东边传来的官兵打败仗的消息，有败给闯王的，有败给曹操的，有败给八大王、老回回的，你听说过谁败给满天星？你看闯军那边，人多，马多，炮多，甲多，跟着他们更容易活命，别的以后再说。”

李自成还有一个优势，就是闯营中的平等氛围。闯营的纪律严，但这种严是针对全营的所有人的。郭应聘还好，高汝利和拓养坤的队伍官气极重，甚至到了一般的小校小卒见到他们需要叩头的程度。不过，这就不是普通官军士兵能了解的事情了。

到了六月十二日晚上，绝大部分官军士兵都做出了选择。王继勋的中军帐遭到了哄抢，他和他的亲兵试图保护大帐里的银子，随后便死在了乱军之中。

李自成在靖虏卫城之中摆酒庆贺。此番破靖虏卫，斩王继勋，联军暂时度过了粮食危机，实力也壮大了不少。而且整场战役打得很轻松，官军非不能战，而是败在了内部不和上，联军没有多少伤亡，故而士气大涨。

趁着酒兴，担任高汝利副手的刘忠说：“如今粮食已得，我们不如东归关中如何？”李自成说：“刘兄说得甚是，现下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众人心说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回，李自成和刘忠居然意见统一。当年还在不沾泥麾下的时候，这俩人就一直顶着干。

李自成之前一直主张往西，大家原本便不同意，如果不是这次打出了大捷，联军已经在散伙的边缘了。现在终于能返回关中，大家都很开心，虽然那里有洪承畴，但毕竟也更富庶，而且和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马光玉等人靠拢，也能安心一些。

只是谁也没想到，李自成筹划的这次东归行动比之前的西征更加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