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入川（2/2）

曾几何时，农民军打县城还是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短短数年时间过去，却成了家常便饭一般。

李自成连破郧阳、襄阳，固然前所未有，张献忠的表现也不差。刚一入川，张献忠便拿下了夔州府城。但是和李自成一样，张献忠守不住夔州，秦良玉亲自率兵前来迎战，张献忠无法与之正面对抗，转进到夔州西北部的东乡、太平两个县城安身。

这中间发生了一个插曲。一丈青曹威、一条龙薛成才两家反王攻击了梁山县，想切断石柱土司和夔州之间的交通。丁忧在家的崇祯四年进士涂原率领乡勇抵抗，击退了他们。

本来这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战斗，可问题出在四川巡抚刘汉儒、巡按党崇雅事后上给崇祯的奏章上。

刘党二人提出，涂原力拒流寇，可以大用。这还罢了，他们两个居然说，建议就地启用涂原，“以蜀人治蜀兵”，四川人更熟悉四川的情况，打流寇效率更高。

这一下便戳到了崇祯的敏感点上，自古便有异地任官的规矩，为的便是防止官员在家乡任职，养成势力。以蜀人治蜀兵，或许确实能提高行政效率，产生更好的军队、更好的乡勇，这样的力量打流寇固然更有效，可是割据自雄也更方便。

巡按是干什么的？巡按是朝廷派下去监视地方上的文武官员的。现在巡按和巡抚居然搞到了一起，合谋拉拢当地乡绅，皇帝怎么能忍。

刘汉儒和党崇雅倒不至于大胆到想在四川拉小山头，他们或许是真的认为，这样的办法能遏制流寇。其实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在乡官员牵头组织半官方的民团，的确是镇压农民起义的妙招。只不过这样一来，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就不那么好处了。

当年崇祯还是信王的时候，刘汉儒是他的老师。毕竟还有点情分，不至于一句话说错就要他的脑袋。崇祯大笔一挥，刘汉儒、党崇雅二人一撸到底，回家当老百姓去吧。

新的四川巡抚王维章是湖广夷陵人，做过户部贵州司的郎中，算是对西南地区相对熟悉。后来他在山东做参政的时候，因为弹劾阉党倪文焕贪赃枉法的罪行，被倪文焕打击报复丢了官。

常有人幻想阉党和南直隶的士绅是泾渭分明的两大阵营，然而这位倪文焕却是个地地道道的扬州豪绅。东林是士绅，阉党照样是士绅，太监又不能抢占外廷的名额，不能当地方官，用士绅反士绅，能搞出名堂来才见鬼呢。皇帝要是精明强干，威望卓著，这种制衡把戏倒也不见得一定没效果，可问题是你朱由校是那块料吗？

崇祯继位之后诛杀倪文焕，王维章得以被重新起用，在都察院做御史。

可是，崇祯究竟是怎么从这些履历中分析出王维章能做好四川巡抚，率领全川官兵打败李自成和张献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