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2)
秦婳正想再出声,不料听见外头遥遥传来的丫鬟声。
她手指一抖,赶紧折回去掩住门,而后快速灭了屋子里的灯。
门外刚站定一个影影绰绰的人,不等那人开口,秦婳率先拾起桌面的茶盏摔在地上。
府上人皆知胡二公子秉性,尤其是夜间最不喜人吵闹,这一茶盏摔下,外头的人尚未开口就赶紧快步离开。
秦婳摸黑走到床畔边,又喊了几声,却发现秦锦绣仍旧是没有动静。
她急的团团转,白净的面容涨红,泪珠子都快从眼角溢出来。
甫一转身,秦婳便瞧见另一扇窗户边,有道身影背着光负手而立。
秦婳眼里露出一丝恐慌,手指慢慢蜷起,连带着勾起指缝间的裙摆都被攥在手心。
她吞咽两下口水,方才那种喘不出气的感觉又渐渐蔓延开来。
“你是何人?”秦婳哑着声音问,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失真。
那人的身型俨然不动,淡声问:“知道你方才错手打伤的人是谁吗?”
这声音她熟悉,是傅时珣。
秦婳也没仔细注意傅时珣的话,只屏息望着他:“奴婢知道,胡府二公子。”
傅时珣收回手,慢慢走到她面前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步之遥,傅时珣垂眸盯着秦婳:“你可知道,今日你只要出了这院子,又会是什么结果?”
秦婳被他这语气吓得惊颤,轻拽裙摆直直跪下:“王爷恕罪,奴婢……奴婢只是想救人,并无伤人之心。”
“呵。”傅时珣忽而笑,转了转扳指道:“你要救的人,早已没了气息。”
方才看见秦锦绣第一眼,秦婳心里便有这念头,但此刻被傅时珣提醒,她还是忍不住回驳:“没有。”
秦婳半仰着头,眼睛明亮,神情执着。
傅时珣眼神淡然,慢声说道:“她脸色惨白,四肢僵硬,脉搏停止。”
他的这些话仿佛敲碎了秦婳的脊梁骨,她慢慢弯下腰,手指抠在地面上,半天都没出声。
傅时珣睨着她的后脑勺,莫名觉得这话有些重,脑子里回想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她拿着花樽,狠狠砸下去的模样。
正想说话,两人都听见了屋子外头窸窸窣窣的一阵脚步声。
指尖摩擦着扳指,傅时珣弯腰抓住她的胳膊,将人带到屏风后:“别出声。”
屋外的门被人敲响,秦婳思绪收拢,她听见胡夫人在外面喊:“儿啊,你歇下了吗?”
里屋没有动静,门“咯吱”一声,被人推开些,就在秦婳攥紧指尖之际,忽然又听见胡夫人莫名合上门,快步离开了长廊。
秦婳松了口气,手指撑着屏风木框。
“跟我走。”傅时珣在她身后出声。
秦婳去看他:“您说什么?”
傅时珣眼神淡漠,说出的话更是没有半分温度:“你应该知道的,不跟我走,最迟明日一早就是你的死期,或许待会儿你出这扇门,便会被人抓住。”
“王爷,我不做妾的。”秦婳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揪在一处,“而且我不能丢下锦绣姐姐不管。”
傅时珣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弧度:“你未免过于高看你自己。”
“至于她,待会儿自会有人来寻。”
秦婳被他的笑刺伤眼,默默别过脸。
临走前,秦婳站在床畔边,弯下腰认真的将破的不成样的衣衫给秦锦绣拉好,试图为她遮住仅剩的最后一点自尊。
傅时珣看着她的举动,喉头微动。
-
一刻钟后。
定远侯次子赵禹宵带着一大批侯府家丁敲开胡府大门。
赵禹宵站在正厅门口,看着急急忙忙赶来的胡夫人,他冷着声音道:“方才我得到消息,听闻之前我在红楼重金赎下的姑娘,被胡二公子掠回来了。”
胡夫人额角生汗,皱眉道:“怎会,赵公子是不是记岔了。”
见她这般说,赵禹宵也懒得与她废话,单手背在身后漠然道:“究竟是不是岔了,搜一搜便可知。”
他抬眼静静盯着胡夫人,“还望胡夫人行个方便。”
没等胡夫人同意,赵禹宵带着家丁直直朝胡二公子的屋子走去,看着黑灯瞎火的窗户,他抬脚踹开门,站在门口,竟是闻到一股血腥味。
皱了皱眉,赵禹宵抬手。
家丁进去点燃烛灯,赵禹宵快步进入里间,目光定定落在床沿边了无生气的女子。
他手指一颤,踉跄几步赶了进去。
秦锦绣早已断了气。
就如同傅时珣方才说的那般,她艳丽的眉眼泛着冷白,薄唇上全是血痂,就连规矩置于小腹上的一双手,指甲撕裂开,手指浑然都被血浸染。
赵禹宵呼吸不畅,脑海中浮现起第一次在红楼见秦锦绣时的模样。
她张扬的笑意蔓延开来,声音妩媚娇软,笑着看了他一眼。
只那一眼,赵禹宵这么多年都没能忘却。
好不容易等到秦锦绣出阁,重金为她赎身,给她良民身份,迎她入府。虽不能给一个正妻名分,可他的身边,除了她却也从没有旁人。
他想着,来日待兄长承袭爵位后,他便带着秦锦绣分府而居,好好过他们两个人的日子。
谁曾想,他只慢了一步。
便是错过了。
身后传来胡夫人的尖叫声,赵禹宵慢慢回过头,才发现地上的胡二公子。
赵禹宵抬脚,狠狠朝着他的肚子再次踹去。
胡夫人红着眼瞪他,却只见赵禹宵弯腰抱起浑身肮脏不堪的秦锦绣,他转过身来,眼里像是淬了冰般。
赵禹宵扫过胡二公子染了血迹的脸,哑着声音道:“这件事,我绝不会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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