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让人感激的虚与委蛇(1/2)
商婧然有一刹那的晃神,才反应过来:应该是何源将她的玩笑话当事实陈述给了家里,所以误会越来越远。“没!没有。”商婧然支吾着开口。心里犹在自我安慰:因为压根还没有见过武家的人,所以也无从说被武家人难为。
“没有就好。”老人似是松了口气般。然后又开始长吁短叹,“这样过年都见不上牛牛,还真是觉得冷清的慌。”老人是真的喜欢牛牛,相对于牛牛性格外向,能咋呼,商婧然更愿意相信这是一种亲情的魔力,即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牛牛之间的血缘,但是那是真正存在的,什么都磨灭不了的。
商婧然无力的苦笑了一下,可惜自己也是见不上牛牛的,不然自己一定不忍心让老人失望。她一直都致力于牛牛和商家人的感情,尤其是和叔叔一家的。对于老人的话却是无从回答。只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个有实际意义的词句。
“嘀!嘀!”悠长的,此起彼伏的鸣笛声音,让对面的人一惊:“然然,你是不是在车站?”
商婧然被乍起的鸣笛声惊吓不小,第一反映竟是转首去看邻座母亲怀里的孩子,似乎还在睡着,嘴角竟似还有隐隐的笑意,商婧然不自觉也跟着扬起了嘴角,一个没留心竟然应承下了对面的询问:“嗯!”
说完话之后对面有短暂的停顿,没有声响,只有老人独有的有些沉浊的呼吸声,商婧然像是骤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般,但是话已出口,只能等对面的人先出口问。
半晌没有声响,商婧然不禁起了自我补救的心思:“我回去看看爸爸。过年了不是。”
“是该回来看看,你今年又重回了武家,向阳应该是要去看看你爸爸的。”老人很是理所当然的说。商婧然并没有反驳。只是有些尴尬的连连点头,心里还庆幸着两边隔着的是电话声波。
“回来了就先别走,回来看看,正好你哥哥他们都还在家里。叔叔再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商婧然实在不忍心让老人失望,只能连连应好。
最后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牛牛还没有给我这个爷爷拜年呢,现在我跟我孙子说说话!”言语中尽是宠溺。
商婧然觉得自己的呼吸突然一滞,才意识到自己的脑袋短路的厉害,一味答应去了,到时候就算自己回去,如何找来自己的同伴,甭说武向阳绝不可能现身,就是牛牛也是无法出现的。这会儿要和牛牛说话,她上哪里找牛牛来?心里焦灼,担心着自己的谎言败露,自己可找不到更好的话来打圆场了。
心思急转间,扭头又看了一次身旁的母子两个,“牛牛睡着了。”说完话间,自己心里又打了一个冷战,幸好叔叔还没有发现异状,若是武向阳在身旁她怎么还会来这样热闹的车站赶车呢。
有些自欺欺人的商婧然转移着话题:“叔叔,你不用担心我们了,到时候回去的时候再和你打电话。”说完也不待回应就先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心里还忍不住战战兢兢,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正常的生活都已经变得像打仗一样的疲累了,总是这样应付也不是办法,密密麻麻的谎言像是看不到头,可是她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至少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隐瞒自己和武向阳分手这件事情,比隐瞒自己和武向阳分手的真正原因容易的多。
人总是就易避难,这样的选择并没有什么错,只是她选择的路线似乎很难走下去。
站在老家的街头,商婧然忍不住却步,心里还在琢磨着牛牛和武向阳缺席的藉口,最终无果。甚至想到了落荒而逃,最好就是集体不出现,那样家里也不会有谁起疑心。
正犹疑间,一辆熟悉的车停在了商婧然的面前,武向阳只是略作探头,然后迅速的将头又收回到车厢内,让商婧然感觉自己犹如虎豹豺狼一般的可怕。鉴于武向阳如此的态度,即便她已经感觉到了武向阳停车的目的并不是和自己为难,而是有意让自己坐上车去,但还是故作不知的继续向前走。
两个人的僵持还在继续,怎奈车里传来十分惊喜的声音:“妈妈,妈妈,快上来,我们一起去爷爷家里!”久违的声音里还带着小孩子的兴奋。
商婧然心里也是顾及不上武向阳的神情,直接回头去寻那个正闪着光芒的脸,商婧然一直记得,牛牛一高兴起来的时候脸上就是一阵一阵的绯红,像女孩子害羞一般的情形。
眼前骤然绽放的笑颜有些闪到了武向阳的眼睛,只是那笑容却不是为他。有些不自觉地就将车子靠着她的身边停下。
商婧然也没有别扭,直接拉开了后排的车门,关于儿子的事情她一向不矫情,好不容易见到儿子一次,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别扭和赌气而擦肩。
伊进车里,牛牛就是一阵兴奋,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扭着身子向后仰:“牛牛要和妈妈坐一起!”说话间竟然动作起来,似直接要穿越前后排之间的阻隔。
商婧然赶紧伸出了手去接,车厢并不拥挤,但是因为母子两个这样以动弹,竟然显现出了一种热闹的状态。心不自觉的就趋向于柔化。
经历了一番艰苦卓绝的挣扎,小家伙终于坐在了商婧然的怀里,有些献宝似的说:“我们要去爷爷家里,请问妈妈要不要去?”看来小家伙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生活,心里不免有些悲从中来。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没有比孩子离开自己仍旧生活的很好更打击的事情了。那样一个母亲的重要性与独一无二要如何体现?但是也不无庆幸,如果分离的不开心可以从儿子的生活里剔除,何尝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妈妈当然也要去了,不然爷爷会想妈妈的!”牛牛口中所谓的爷爷并不是武家的二老,牛牛从小是在商家的环境里长大的,又因为缺少了父亲的信息所以直接将商家当做了大本营,爷爷叫的也是商家唯一还在长辈,商婧然叫叔叔的人。
“爸爸真聪明,说回来爷爷家里可以看见妈妈,妈妈就真的在这里!”童言无忌,商婧然低垂的视线骤然抬起,对视上武向阳的,个中竟有说不完的幽怨,不难想象武向阳不是神算,商婧然不能想象除了武向阳在监视着自己,他哪里可以这般肯定的向孩子包票。
表情还没有来的及收敛,武向阳已经脚上一用力,将车停在了路边,临窗的位置就是那间熟悉的房子,朱红漆的大门从里面被拉开,商文青抱着女儿正在向外走,商婧然也不待武向阳回身抗议已经迅速转了脸色,将眼中的不忿掩盖。抱着牛牛下了车。
接受了老爸的命令去买熟食的商文青看到依次下车的一家,忍不住笑道:“这么准时,爸刚让我去买了熟食回来准备开餐,你们就到了。”
武向阳也笑着站到了商婧然的身后,伸手直接揽上了她的腰,商婧然丝毫不怀疑武向阳这是在趁机占便宜,在商文青面前稍挣扎了一下,武向阳倒是拗上了脾气的孩子一般,示威性的紧了手上的力道。商婧然情知无果,直接催促:“都要开饭了,还不赶快去!”
商文青在商婧然的抗议声中向武向阳打了声招呼,并不是很热络,只简单的问了一句:“过来了啊!”这一点深得商婧然的心思,她不待见的人,只希望己方的阵营里一致同仇敌忾。武向阳倒是热络的紧。
商文青转身一走,商婧然立即回头变了脸色,有些忿恨的直接摔开了武向阳的双手,抱着牛牛直接进了大门。身边还时不时冒出牛牛的助威声音:“爸爸,妈妈生气了。”
被儿子发现了情绪变化,商婧然难免有些尴尬,不管大人如何,这些东西都不应该牵连到孩子,她承认自己虚伪了,在儿子面前想要维护一个知性母亲的形象,所以刻意将自己鄙视武向阳的一切活动都回避了牛牛。但是孩子看似无知,其实心里通透,竟似没有什么能逃脱他的眼睛一般。
武向阳倒是一脸的波澜不惊,信手从后备箱里拿出带来的东西,直接跟上母子两个的脚步。“妈妈是生气牛牛都不去看她!”
父子两个的征战让商婧然心内一暖,却是仍然不愿意回头看上武向阳一眼。还没有走到院内的主门,全家都迎在了门外,商婧然倾身叫了一声“二叔”,让老人脸上的褶皱更加的深了,笑容看着有些老年的苍凉。但是看着甚是暖心。
武向阳在商婧然的身后将所有的东西都集中在了一只手里,腾出一只手来又揽上了商婧然的腰。好像借以说明两个人之间毫无芥蒂。商婧然也乐得这样的表面祥和呈现在自己的亲人面前。
虽然因为商婧然一度的不幸福让商振全对武向阳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武向阳在商婧然身后叫的那一声“二叔”,他还是欣然接受。毕竟面前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让他也深深相信。
“快进屋吧!”何源在大家的怔楞中开始招呼,商振全也恍然大悟一般:“赶紧进屋,看,人老了,都糊涂了。”
“爷爷不老,爷爷不老!”牛牛的附和让一众人等笑的开怀。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了,一定要羡慕这样的天伦之乐。当然商婧然也很希望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至少家人都不要发现自己和武向阳之间的嫌隙。
进了屋商婧然放下牛牛主动请缨去厨房端菜,倒是一副泰然的样子,武向阳也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副恩爱夫妻的样子跟在商婧然的身后进了厨房。
一家人都默契的停在了客厅,就连要去厨房凑热闹的牛牛都被何源拉住。似乎刻意留出了厨房局促的房间给恩爱的小两口。甚至客厅的父女俩还因为自己的先见之明而沾沾自喜。
武向阳紧随着商婧然进入到厨房里,甫一进门就回身关上了厨房的木门。商婧然大惊,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即回身质问:“你干什么?”
武向阳有些神秘兮兮的故作姿态,什么都不说,只是盯着商婧然的眼睛直看,商婧然开始还不肯服输的回盯着,但是坚持不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那双眼睛衍生了很多她看不懂的东西,她自认对武向阳很是了解,这一瞬的不懂让她萌生了一种焦虑,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
武向阳看来倒像是不好意思一般,有些促狭的在商婧然头顶一笑:“放心,不要胡思乱想。我只不过是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商婧然有些吃惊的抬头,她知道身后跟着的是武向阳,之所以吃惊中那么一问,不过是对两个人独处这狭隘的空间的局促的反感。说真的她并没有胡思乱想什么,但是却对武向阳口中的“有事和你商量”甚感兴趣:“有事就说吧!”
“爸妈要见你!”武向阳云淡风轻的出口,他相信自己搬出长辈来,商婧然或许会妥协。
商婧然心念一动,差点就出口说好,她有太多无谓的悲悯,所以武向阳才这样有恃无恐的来和她说。武向阳的心思终究还是她能够明白的。“还是不要见了,免得大家都难过!”
商婧然终究说不出干脆的那句“不见”,但是却不想轻易放过武向阳,走到今天这一步商婧然承认自己并不是完美的女人,但是她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一声:武向阳,我们的决裂,你要负大半责任。
武向阳被商婧然的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定定的看着商婧然对着碗盘一阵上下其手,直到商婧然停下的间隙才反应过来一般,有些恨恨的说:“如果我希望你去见呢?”
商婧然一阵冷笑,心想还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这话说的就已经流氓味十足,可是自己又凭什么要听,相反以他们现在这样对立的角色,因为是他希望的,她不是更应该不答应吗?即使街上初见时,看到他带着牛牛来看商家的长辈她心里的确有那么一些感激,虽然她也想要自知一点,他带着牛牛来并非为她,因牛牛本就是叔叔家的亲外孙。但她依旧感激,只是所有的感激也因为这一句似威胁的话全部烟消云散。
“我似乎没有义务听你的话?”商婧然扭着头从厨房的窗户向外看着天空,“天大地大我们也不过是陌生人两个,没有谁对谁有义务。”商婧然的话直接将武向阳套近乎的词汇都堵在了嗓子下。
说罢商婧然也不等武向阳的说辞,直接侧身从武向阳的身畔端着被她倒弄的整整齐齐的盘子往客厅走,这是她一直都想干的事情,直接这样将武向阳当做透明,不做理会。
武向阳似想挽留,下意识的伸手在商婧然的手臂上抓了一下,商婧然没防备,手上一抖手里端着的瓷盘差点悉数落地,商婧然抬头就是一瞪,事实上让她说她到底为什么瞪也是说不清楚的。
武向阳理亏的放开手,也不敢再强行阻拦商婧然了。并不是不敢,而是商婧然骤然抬头的那一眼看得他心里毛毛的,就像他真的做过什么罪不容恕的事情。
商婧然迅速通关,悠扬的将厨房的门一开,走出去就已经是一张笑脸,商婧然都有些怀疑自己人格分裂了,但是出门的一刹那,显露在脸上的笑一点也不是故作的,看着客厅里已经闹做一团的人,她就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再次返回厨房的时候,武向阳已经换了一个姿势,直接站在她刚刚站过的位置的内侧,就在窗户底下,小时候商婧然就喜欢那一块,晴天的时候那里正好是阳光的直射点,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她都尤其喜欢阳光。
曾经武向阳就说过她是不折不扣的假小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为她从来都不怕太阳,即使七月的爆日,像是那样的太阳似乎只有男生敢于出没。但她能跟着他一起去篮球场暴晒。
武向阳似乎也想起了那些青葱的往事,站在窗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瓷器撞击的声音让武向阳乍然回神。一向的警觉让他几乎是一个晃神的功夫已经转过身,并迅速出手制住了商婧然,这次他选择的时机比较恰当,正好是那些盘碟什么的还没有被商婧然端起来的空隙。
商婧然被武向阳这样的动作弄得神情一僵,去一次客厅培养起来的良好心情让她并不想和武向阳为难,本来就打算那样不声不息的再次出去,却不想武向阳竟是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好像把她当做了敌人一般手上那么大的力气。
商婧然有些不敢置信的去看武向阳的脸,武向阳表情里似乎也有一些意外,其实他只是有些着急,有些害怕自己的那些话没有出口的机会就已经被商婧然拒绝去听。手上的力道难免失去分寸。看着商婧然脸上有些痛苦的表情,还有手上不大的挣幅,武向阳将手上的力道稍稍放松,却是不肯松开。
商婧然低回头看着两人几乎交握在一起的手,有些无可奈何的说:“武向阳,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或者说是你想要说什么?”那语气竟似透出无限的疲惫。这是商婧然不多呈现的状态,虽然并不是激情挥霍不完的人,但她自认工作积极,生活向上。除了武向阳还没有谁让她这么无奈过。
不欲再见,却又时时想见,或许因为牛牛跟着他,见到他也就意味着可以见到牛牛。见到了真的只是想要当个寻常的人,和气说话,平淡交流,可是总是能被激出无数的烦恼想法。或是那些已经作古的往事,或者是关于未来的纠结。
也许曾经纠缠过的两个人注定做不了“对面相逢应不识”的陌路人,见一次就是一次烦恼的诞生,所以最好的杜绝烦恼的办法就是永不再见。
也许她缺的就是真正的放下,如果真的已经形同陌路,那也无所谓过去与未来,也就什么都不会再计较了。
武向阳似是狠狠的纠结了一番才出口:“就算是为了你妈妈,也不肯跟我回去?”
商婧然有些不解的抬起头来:“什么意思。”但她仍然相信即使武向阳再没有分寸也不会绑架了自己的妈妈来威胁自己跟他回去的把。
“我知道妈的下落!”武向阳不敢再看商婧然的眼睛,他很清楚这句话说出对于商婧然意味着什么,那就是赤果果的威胁。商婧然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这点气性还是有的,只会更加的反感,但是他赌的也就是商婧然对母亲的期盼多过了对自己的气恼。
但他显然估计错了形式,商婧然笑着抬头,往往生气的时候笑,都是因为气极了,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了,就不着边际的笑上两声。但今天武向阳真的以为是她的高兴。还不待心中胜利的号角吹起,商婧然已经变了脸色,“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妈在b市!”
这不是问句,何况她那句b市说的是如此的笃定。武向阳也没有智力障碍,当然分析得出:商婧然已经得到了吴月华的消息。
吴月华数次去看牛牛都是向他招呼了,并且一再叮嘱不要告诉商婧然关于她的事情,武向阳想不明白商婧然怎么就得到了消息。他当然想不到那对母女间的巧合,的确太巧合了,所以连经历过的商婧然都一度回忆那是梦一场。或者是自己看过的某一个桥段被自己臆想了。
商婧然嘴角牵强一笑:“你不是让人监视着我吗?怎么我和我妈遇见的事情,你的手下没有向你汇报?”女人擅长的就是紧抓不放,开心的时候,这一点笑的纰漏当然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去计较,但是新账来了,往往老账也要被扒拉出来一起算。所以感性的女人往往让人恨极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确实这股子任性里面有那么些可爱。
商婧然的步步进逼让武向阳没有反驳的余力。只是他想不通为什么面对荷枪实弹都不曾出现的无力感怎么此刻如此泛滥。天生的感情粗糙,所以商婧然在他心里只该永远是个谜。
武向阳的威胁没有起到预料之中的效果,商婧然最终甩脱他的手,连饭都没有吃,直接藉口公司里突然有突发状况,回了b市,但事实上她究竟去了哪里一时也不得而知。
不然此刻面对着客户不满的头儿还不直接将她当了靶子,下大力气来训斥。做生意的人本来就吹毛求疵,更是不能把小辫子送上去让人家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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