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2）

殷烈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块玉佩，正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出神。

佩玉从前也曾见过这枚玉佩，有一次鸣鸾嘴快，问起这枚玉佩的来历，不想竟惹得殷烈大发脾气，所以此时也不敢问，就静悄悄地侍立在一边。

殷烈略坐一坐，也就收起玉佩，终于起身走去偏房。

贝儿坐在窗下，一手拿着一本书，另一手拿着一张纸笺正看，听见脚步声响，抬头一望，忙站起来。

殷烈向贝儿一瞅，脸上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方道：“在看什么书？”

贝儿一笑，将书递到他手上。

殷烈接过看时，见是一本《史记》，不由得笑道：“这书连我也读不进去，你倒有耐心读它。”

贝儿摇一摇头，说道：“实在没什么事情做！我又不会绣花，昨儿早上在书架子上看到这一套《史记》，就抱过来捡自己感兴趣儿的翻翻看看打发时间，其实也看不甚懂！”

殷烈见她脸上并无异处，方安然一些，向她细细瞅了两眼，赞道：“你穿这身衣服很好看，赶明儿我去给你买几样首饰戴起来，就更好了！”

原来“珠绣坊”的裁缝知道贝儿新来，先赶了两身衣服送进来。

贝儿今儿身上穿的，就是一身新衣服。

贝儿脸上微微一热。殷烈转口又道：“纸上写的什么？”

贝儿一愣神，随即回过味来，笑道：“是《长恨歌》的最后几句，就在这本书里……”

说着忽见佩玉站在门口，脸上满是惊惶之色，心里微微一惊，这句话便忍住没说完。

“你会写《长恨歌》？拿给我看看？”

殷烈一边问，便伸手从她手里接过去。

只见纸上写的果然是前朝大诗人白居易的《长恨歌》最后几句，写道：

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

惟将旧词表深情，词中有誓两心知。

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只不过“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以及“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这两句，同原作前后次序颠倒。

而“惟将旧词表深情，词中有誓两心知”这一句，又是原作“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跟“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这两句前后各取一半，其中“旧物”一词，被改成了“旧词”。

另有最后一句“此情绵绵无绝期”，其中“情”之一字，原作其实是一个“恨”字。

然而难得的是，这几句诗被如此一改，竟也前后连贯，意味深长。

其中绵绵深情，铮铮盟誓，更是跃然纸上！

诗句下方并无落款，却用朱笔点了一个红点。

殷烈狐疑地看看纸笺，又看看贝儿，说道：“这诗情意绵绵，倒像是有人相约七月七日夜半相会呢！”

贝儿向着佩玉瞟了一眼，眼见她脸色已惊得雪白，便展颜笑道：“小王爷说哪里话！七月七日我才进府里没几天，跟谁约来着？这诗是我昨儿上午闲着无聊的时候写的，只是……小王爷知道我有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所以写得颠三倒四，字也写得很难看！”

“字倒不难看，只不过……很像是男人写的东西！”殷烈说。

“小王爷这话说得让人听不懂！我写这几个字，原是请佩玉帮我找的笔墨，不信，你问问她去！”

殷烈便回头问佩玉道：“真的？”

“前儿她是让我给她准备笔墨来着，只是我又不识字，也不知道她写的什么！”佩玉说。

贝儿听佩玉这话模棱两可，一点儿干系也不担，微微一笑，也不揭穿。

殷烈仍是将信将疑，又向纸笺细细一看，说道：“有些不太像是这两日才写的东西呢！”

贝儿“扑哧”一笑，说道：“原来小王爷还是一个神探呢！早知道你要笑我字写得像男人，我就不给你看了！”

一边笑着，将纸笺从他手上拿了回去。

殷烈方要再说，忽然心中一动。

暗想这首诗倘若真是她自己所写，所谓以诗寄情，她心中是否另有所感？

这首诗海誓山盟意重情深，她写的时候，心里所念之人到底是他，还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