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 黑白（1/2）

飘雪阁建在伊川城北的山上，像一个村落那样，许许多多或低或高的房子鳞次栉比地坐落在北山山腰上，就像是洛妍这样几乎对打仗作战一窍不通的妇人都能看出来此处乃是个难得的易守难攻的宝地。

“当年，我是误闯入飘雪阁的，”郁南央带着洛妍母子和两个婴孩上山，马车一边走，一边听郁南央在车窗外说道：“二十五面前，就像你的孩子这么大的年纪，我被人追杀逃到此地，感觉这个地方很安全，趁着他们防守松懈就闯了进来，差点没被当时的阁主杀了。”

“前任阁主…说起来应该算是我的恩人，没有她，不会有今日的我。她对我的恩情不光是让我继任了飘雪阁阁主，更是教会我何为出世入世。”郁南央骑在马上，手里松松地拽着缰绳，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飘雪阁，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出世却又入世的地方。传言飘雪阁一向不择手段，门人做事阴狠毒辣，其实传的有些过了，我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不滥杀无辜，门人行事虽然很多时候乖张狠厉了一些，但也是为了保护飘雪阁。如果不是因为飘雪阁凶名在外，恐怕会有很多人来打飘雪阁的主意。”

“所以啊，你们不用有负担，只要你们母子安安分分不给我惹什么事，你们母子甚至你们的子子孙孙都能平平安安地在这里待着，直到飘雪阁消失的时候。”

“不过，”郁南央话风一转，沉声道：“洛夫人，如果你想利用我飘雪阁或是利用那个孩子做着什么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我不管你和俗世之人有什么恩怨，既然你来了飘雪阁，这二十年间，不要有任何动作。二十年后这个孩子成年之时，我自会放你们离去。否则，以杀止杀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我倒也不介意用一用。”

洛妍低眉凝视着怀里抱着的两个孩子，虽然隔着一层窗帘，但还是骤然感受到一种被人一眼看透的恐惧。她借口随那个孩子来飘雪阁，的确存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那孩子毕竟不是她亲生的，而且短短数日也积累不了太多的亲情，可她却没想到飘雪阁连那些甚少有人知道的过往都查的一清二楚。

“你不用害怕，我并非针对你。所有来到飘雪阁的人我都会查清他们的底细。我对你们的过去没什么兴趣。”郁南央转头看向车窗，又道：“所以，这个生母是雪族圣女的孩子，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落雪城？”

“是云汐……她说她是逃到落雪城的，那天晚上她敲了酒肆的门，是寒章给她开了门…我开始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直到她生完孩子……”洛妍给郁南央描述了一遍当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叹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不会的，”郁南央道：“雪族圣女，雪皇的化身，若是死了，只怕整个雪族都会毁灭。”

“除了你我，还有别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份吗？”

洛妍道：“明氏钱庄的掌柜，明澈。云汐说让我拿着玉牌去明氏钱庄取钱，我去了一次，想让钱庄的人把玉牌收回去，因为怕惹来什么祸事，不过意外地见到了明掌柜。他说他是云汐和顾玉的朋友。我就把这个孩子的身份告诉他了。”

“明澈…”郁南央严肃道：“你知道明澈是谁吗，就这么轻易透露出这个消息？”

洛妍问他：“他的身份，有问题吗？难道，是雪族人？”

郁南央摇头叹气：“你还记得，胤国宣化三十二年，也就是八年前，死在秋山猎场的六皇子吗？”

“什么？！你说，他是六皇子？九皇子陆明珏的哥哥？”

郁南央叹道：“他是曾与雪族圣女走的很近，和顾玉走的也很近。只不过，当年曾有传闻，顾玉的失踪，同陆明澈有关。陆明澈当年在秋山猎场被刺杀，也不光是太子一派策划的，背后有人推波助澜。而当年怂恿太子一派刺杀六皇子的，就是顾家人。后来陆明澈假死，还是受了陆明珏的帮助才顺利出了沧澜城。陆明澈假死之后，结识了雪族圣女，又认识了顾家最小的少爷，你说，他同顾玉走得近，会只是因为关系好吗？”

洛妍震惊的表情还挂在脸上，又听郁南央道：“北胤同雪族的关系虽然不至于势如水火，但雪族的存在一直是老皇帝的心病，他年纪大了，却放着东宫太子不用反而召回了九皇子陆明珏。你还不知道吧，在召回九皇子的圣旨传到逍遥谷的同时，北胤还传旨给雪族，说要求娶圣女为太子妃，其用心已昭然若揭，试问这世上还有几个人不知道雪族圣女失踪的消息？圣女的孩子对雪族的意义非比寻常，不管北胤究竟要如何对付雪族，这个孩子已然深陷危局，如今他知道了这个消息，如果他真的是害顾玉失踪的那个人，那不管陆明珏如何看待雪族，这个孩子的存在都瞒不住了。”

“那……怎么办……我……我不知道他……”

郁南央凝眉，长出一口气，“还好，我去落雪城的事情暂时没有很多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一定能看见是我带走了你们。至于秦家和白家……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嘴巴紧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