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五伦俱丧（2/2）

说完四分之三那之事，西蒙转头看向慕然，眼中颇为兴致盎然道：“能伤褆摩，你之能为让西蒙欣赏了。”

慕然长吐一口烟气自嘲道：“你该不是为手下出头来的吧。”

“哈哈..”西蒙大笑道：“褆摩颜面与我无关，失手只能怪他自己学艺不精。我听过你的传闻，道门古老的传说。”

看着西蒙跃跃欲试的表情，慕然颇为头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烟灰说道：“阇皇既然有兴致，一招为限如何，幽灵间壁可经不起你我摧残。”

“允你。”西蒙痛快道。

一招之约，一瞬胜负，慕然气沉纳虚，手起八卦无形，西蒙嗜血邪化，指尖利芒闪烁。快不眨眼的一瞬，两人错身而过，一滴鲜血滴落地板。

慕然败。

西蒙轻尝指尖鲜血，孑然一笑。“云笈子，请了。哈哈哈..”说完身影飘魅离去。

慕然看着手上利爪划过的伤痕，望着消失的王者身影洒脱一笑。“西蒙呀西蒙，独战天下，苦境这潭水远比你想象的要更复杂呀。”

“道长可有事？”苏安见慕然被西蒙所伤，不由担忧问道。

“无妨。”慕然双手收拢进衣袖里，默默挤出渗入伤口的嗜血毒素，倒卧躺椅，一派悠然道。

事情发展的确如慕然预料一般，蜀道行得知女儿被嗜血者擒走后果然按捺不住，孤身潜入阇城救人。此时柳湘音已经被西蒙同化成为嗜血者，并且身怀西蒙之子。蜀道行为此大受打击，为了让柳湘音能够摆脱嗜血者的控制，蜀道行带着柳湘音杀出阇城，前去西佛国求救，希望借助佛法之力净化柳湘音身上嗜血血脉。可惜天不遂人愿，西佛国诸位圣僧联手也以失败告终。

柳湘音虽是蜀道行之女，本身却无丝毫武功根基，西佛国圣僧朝柳湘音体内灌注佛力，嗜血血脉没能净化，反而因为佛力与嗜血之力冲突，造成柳湘音躯体崩溃。蜀道行不忍看见女儿遭受无尽折磨，只好带着女儿离开西佛国，开始流亡生涯。

儒门天下内，疏楼龙宿得知蜀道行下落后，便以通缉嗜血者为理由，公开追捕柳湘音，欲借机铲除蜀道行。

阇城浮出水面以来大肆开杀，嗜血者已经成为天下公敌。柳湘音身份曝光后，蜀道行父女是四面负敌，八方遭难，面对正道人士无休止的追杀，一路大小数十战，终因负伤沉重，体力不支被堵在了一处荒山脚下。

白日星现，一颗流星急速划过天际，坠入茫茫无尽星海。慕然在幽灵间壁忽然心中有感，仰望星空，推演命势，随后唤来尘道少说道：“蜀道行命途将陨，你随我前去一观吧。”

从蜀道行带着柳湘音流亡天下那一刻起，慕然就知道蜀道行的命是保不住了。尘道少尚且心心念念要找蜀道姓报仇，更何况疏楼龙宿以及被蜀道姓错手杀死的正道人士亲属，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蜀道姓，除非蜀道姓现在抛弃女儿，否则谁都保不住他的命。

慕然早就警告过蜀道行，可惜蜀道行的固执最终导致了今天这般的局面。柳湘音嗜血者身份被公布之前，慕然尚可以为他们开脱，设法保住二人性命，一旦柳湘音身份泄露，便是天下为敌，汹涌民意下谁都留不住。

“心愿了后，你当知道该如何做。”

尘道少躬身行礼道：“晚辈明白。”

慕然化出云团携尘道少朝命卦消逝的方位赶去。

柳湘音体内邪之子愈渐壮大，每天都要吸收庞大的力量维持生机，而失去阇城的邪气加持，邪之子为了存活，本能的去吸取柳湘音的生命本源。看着柳湘音生命之力日渐消沉，蜀道行欲强行拔除邪之子，奈何柳湘音已与腹中胎儿命魂相连，一殒俱殒。

几番挣扎，柳湘音终是没有挺过煎熬撒手人寰，蜀道行抱着柳湘音的尸体不禁悲从中来。曾经侠气干云，意气风发，一生行侠仗义，追求侠之精神，最后却是亲人、朋友、爱人一个个亡逝，侠之道终行尽头。

五伦俱丧，失去所有的蜀道行不由悲痛欲绝，万念俱灰。轻抚女儿逝去后安详的面容，蜀道行双目血泪，无语仰天狂啸，似是控诉老天的不公，似是嘲弄命运的残酷。蜀道行伸手击向天灵，拍碎自己的颅骨，鲜血顺着前额流淌，脑中回荡着女儿从小到大的音容笑貌，最后留念的看着女儿的面容，蜀道行抱着柳湘音的尸体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慕然远远遥望，心中情绪莫名。有时候爱的太沉重，反而会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蜀道行若是早早听从慕然的安排，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这种下场。可是蜀道行却执意要扭转柳湘音的嗜血血脉，造成柳湘音身亡，自己亦覆亡的惨痛结局，着实可惜，可叹矣。

“世间万事皆是如此，理想、现实往往无人能控，眼前教训你当谨记。”慕然对尘道少轻声说道。

尘道少呆呆望着眼前身亡的父女，觉得胸口闷堵，没有丝毫复仇后的快感，只有一股莫名情绪萦绕心头。

生死仇敌死在眼前，尘道少内心却没有半点喜悦，沉默半晌后，尘道少失落道：“古师，我们还是回玉清界吧。”

“想通了？”

“嗯。”

“想通了便好。”慕然点头道：“此间事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