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你要怎样，我都依你（2/2）

身体忽然绷得极紧，李岩静滞几秒，他倏忽推开我，他眸色暗沉得仿若漆黑中的池塘，他全神扫射着我：“你别装了，我知道你没醉。”

一个激灵，我瞳孔数次涨缩着，可我不想就这么败下阵来，我稍稍调整一下，语气更是魅惑：“李岩，我知道你不缺女人，但我就不信你偶尔就没有怀念和我一起快乐的滋味…”

“你不要再演了。”

声线沉下，李岩眸色更浓：“我知道，你今晚所做的一切，全在你和李纯的计划之内。刚开始，是李纯借故要换位置往我身上装窃听器，之后是你把我引来酒店，引诱我对你动手动脚，就是想给我扣一段丑闻逼我从宝仑下台。我都知道，陈十你就不要再演了。早在今日之前，我就全都知道了。你这样，只会让我感到讽刺与可笑而已。”

如遭暴击，那种恼羞交集的感觉直逼上脑，我疾疾后退几步，我睁圆双眼与他隔空对视有几分钟之久，我咬起唇来又放开，我磨牙凿齿道：“你一早就知道？那你为何还要配合着我？你为什么还要配合着我来酒店？来看我笑话？”

“我从来就没想过要看你的笑话。因为我自认我李岩，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用手揉了揉眼眶，李岩声调轻了几个度：“从我爱上你那一刻开始，我就成了一个笑话。”

即使我自备后招，可老早打点好的计划被轻而易举瓦解，再加上李岩由始至终视线都没从我身上挪开去，那种突兀而来的压迫感横冲直撞，恶与寒颤也相继交集谱着乱章，我双手两两捏成半拳，我咬得唇沁出浅痛，喉咙才算是被打开要塞：“不要说你爱我，你不配。”

“我配与不配，自有时间定夺。而我想我大抵是做不到成为一个由始至终只会不求回报摇尾乞怜的人，我做不到一次又一次粉碎自己的尊严毫无底线跪舔着你，期盼着哪天你陈十从你那些精彩的花花世界里施舍给我半点怜悯，可以多望我一眼。”

视线束团更是厉害，李岩脸上的表情渐渐渲染出阵阵淡漠，他勾起唇来：“我只是想提醒你，像李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他今天能怂恿你出卖色相来拉我下马，改天他照样可以为了利益把你卖掉。一个不光明不磊落不正派的男人，你与他一同，那就是自寻死路。你吃了何宇今的亏，你栽了跟头，我能理解你迫不及待想要站起来的心情，可是做人还是一步步来比较好，任何捷径同时伴着高风险，你只要知道那些所谓馈赠，都意味着你需要付出等同的甚至是加倍的代价。如果你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那后面还有的是苦头等着你去吃。”

他的声音不大，但李岩每一个字里都仿佛蕴含着抽离不出去的掷地有声，我在措不及防里被捶得耳朵阵阵刺痛。

再看他李岩一副占据高处指点江山的模样，再有他的自以为是辅助着，我看得恶从胆缝生，我一下子全忘了我之前是怎么铺排着备用计划，我只凭着一股冲动以眼神狠狠剜他：“我不需要你教我如何做人，你少给我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我看着腻人得慌。”

“你只是不需要我，你不需要我，所以你可以延伸出无限个不需要，比如你不需要我教你做人，不需要我在你身临悬崖时拉你一把，你不需要我对你好，你不需要我在你已经走远之后仍然沉沦在你给予我的错觉里，自以为是你陈十曾经爱过我。”

嘴角勾起又迅速撇下，李岩苦笑淡淡：“我曾经无比相信谎言被讲到一千遍，它就会成真。我也曾经无比相信只要我在心里认定你陈十曾经有那么一丁点爱过我，它就会成为既定事实。可是，这到头来只是我一个人特别虚妄特别无助的希望而已，它不会实现，是我一厢情愿，仅此而已。”

停了停，李岩肩膀微颤：“可是我就是犯贱，我明知道你陈十从来没有爱过我，我明知道在你的人生里，我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只是一个你随手就能丢开就能斩断维系的不需要，我仍然不能在痛定思痛后将你束之高阁，我斗不过我的心。我斗不过我跟随着我几十年最后却全部被你收复去的心，它就像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管我如何想要让它回来它都是不愿意，它执意要与你同在。所以我明知你今晚是想要将我摆在案板上任你切割，我还是会配合着你。既然你那么想要看我李岩跌到一文不值，那我成全你。等我把宝仑一些工作交接出去，我会从宝仑辞职。你想要万嘉的客户，拿去。你想要看万嘉倒闭，可以，我处理完宝仑的工作对接确定它能够正常运行，我会开始着手安置万嘉的员工，再申请清算关闭万嘉。只要是你陈十想要看到的，我都会尽我所能让你看到，你高兴就好了。”

源源不断的热意，开始在我的眼眶四处攒积盘踞着摇旗击鼓，我用手背两两摁上去狠狠揉完又搓，这粗暴的摩擦给我带来刺痛的同时，它也像胶水一样黏住我快要压制不住奔流出来的情绪，这让我还能获得片刻冷静，让我得以轻描淡写的与李岩四目交织对峙，也让我还能够不屑的冷哼一声：“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让我好生羡慕，你用寥寥几句就为你自己塑造出痴情种的模样，就把你放低到受害者的层面上。我想我有必要提一提你，当年分手，是你李岩先提的，你就像丢掉一条狗那样丢掉我，你就像驱逐一条狗那样驱逐我，你都忘了。”

“我为什么要与你陈十分手，你心知肚明。”

面上平坦得仿佛没有半点情绪起伏，李岩微微垂脸掏出烟盒，他几次滑脱终是捏住一根烟，他打火机也是捣鼓了几次才点燃，他吸两口就抖落出一大片烟雾，他勾起唇来笑得分外嘲弄：“难道你要我直接说，我已经知道你陈十身在曹营心在汉，我已经知道你背着我和何宇今天雷勾地火，你背着我与他开房并且怀上他的孩子，你非要我当面承认我的失败，承认我干不过何宇今，我非要承认你在我头顶上种草，你连孩子都愿意给何宇今怀了，才行是不是…。”

就像是被人拿着一万根针齐发穿刺入脑，血气冲动浮起挤迫着我的神经线，我几乎是毫无征兆就吼了起来：“别跟我提孩子！你给我闭嘴，不要跟我提孩子！”

大约是从我这过激反应里认定他已经戳中我的脊梁骨，李岩一意孤行着，他的语气里寥落横陈：“既然你非要让我把话说开，我为什么不能提。你陈十敢做就要敢认，你要敢于承认你在与我恋爱期间劣质斑斑，你经受不住你内心的向往，你背着我与何宇今苟且，你甚至怀上他的孩子。这铁板钉钉的事，不是我不去提它，它就会消失不见。你陈十辜负过我这件事，它永远都在，它永远都不会消失。当年分手我不提，我是想要给你保留最后一丝颜面，我也想给你个机会让你迷途知返，我没想到我李岩终有一天能够卑微到愿意将自己的底线一放再放，我愿意把头顶上绿油油的帽子摘下来吞进身体里让它腐烂，可惜你根本就认为我李岩才是你陈十的迷途，而你从来是一个迷途知返的人，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归宿，你手起刀落，就能把我砍得千疮百孔。你对我的决绝，我服气的。”

“从小到大，唯一一次输给这么不爱我的你，我不甘过，也挫败过，我甚至怀疑过自己，我搞不明白我怎么就会输给这么一个不值得我逗留的你，而在这一刻，老子终于明白了，老子只是输给自己的心！我由一开始就不应该爱上你！我就不应该爱上心里面藏着别的男人的这个你！”

声调越到后面越高，李岩的脸绷出一片通红来，他一字一顿：“你知道吗，我差点就要说服我自己，哪怕你怀着何宇今的孩子，只要你不动离开我的心思，我就打断牙齿往肚子里面咽，只要你不想着离开我，哪怕你执意想生下那孩子，我可以视为己出好好抚养好好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