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未归（1/2）

尚弄乐。

这所位于皇城，达官贵人之间无所不知的笙歌欢场，越是临夜，绵情乐声越是无所休止。

红漆楼阁，层层而上，每一个隔间都悬着红盏，轻声慢语，嬉笑耍闹，男倌女客的身影和言语混杂在一起。

在这迷场之中，仅有最上层静默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此刻，最上层通向下一层的楼道里，有个大眼灵秀的小倌有些局促堵在楼梯口，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时候了，您……不去迎……”

“怎么，你家主子身份不同以往，现在都敢撵我走人了？”说话的人故意掐着刻薄的声调，虽时令小雪之后，他却穿着一身轻纱薄裳，从发丝到步履，样样精秀，此人正是淡烟。

“哼！”跟在淡烟身旁的绿画狠狠地瞪了半庭一眼，不知为何，他的面色有些发白。

“没有的事！我……！”半庭一听就急了，他的脸立时憋得红了，凡是涉及他家主子的，他便不敢多言一句，生怕给祁絮轻惹上多余的祸端。

“淡烟，之前宁大人那件事，是你不对，你这般屡屡上来烦扰，有些过了。”这僵持的间隙，有个素雅青衣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步伐虽快，但话语间的气息很稳，一看就是可持大局的人，他正是尚弄乐的管事，栗率。

“我的不对？尽是我的不对。”淡烟眉峰微挑，他说后半句之时已然面带嘲讽。

在这个艳丽的笼子里，他待了如此如此之长的时日，多少女客为他倾心，就有多少女客不再施舍一眼给他，徽王不再看他一眼，甚至被这个他一直都想要压一头的人给抢走了，如今他终于等来了一个宁大人。

“栗管事，你到底是知道我是愿给宁大人做妾的，怎么，徽王妃连一个妾的身份都不愿给我？”淡烟忍着心底不断涌出的羞辱感，咬着牙说出了这一番话。

“宁大人不是你的良配，淡烟，你知这位宁大人有十四位妻妾，她生性风流，那些妻妾入了门也常被厌弃，即使为你赎身，难道你在宁大人的府内就能待得长久，能过得比在尚弄乐更好？”

“闭嘴！”淡烟怒斥，他气得发抖，“我不想再听你多说一个字！好与不好，与你何干！”

绿画赶忙扶住淡烟，“栗管事，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

半庭在一边手足无措地待着，终于等到淡烟再无心争吵，领着绿画走开之后，他这才急急匆匆地返回上层，有些焦灼在房门前转悠着，却不敢打扰。

房内并无一丝声响。

但内室窗边，一位青丝倾乱的容绝美人正静默地端坐着，他的手间攥着一枚玉牌，上刻一个“徽”字，他的一副眉眼像是染上了一些尘烟，显得几分脆弱的疲倦之色，可指尖却不断地轻抚着那个“徽”字，仿佛惟有不断地触碰这块玉牌，他才能有一丝安心。

整整二十九日。

祁絮轻心头忽然一阵刺痛，指尖发白，越发攥得那枚玉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