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2)
谢长安此人,可称为北平城一绝。
人生的风流俊秀,字也写的极好。北平城里求他墨宝的人不在少数,但谢四少爷家财丰厚,不需要卖字为生,心情好时,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写下十来联随手送人。心情不好时,任你好说歹说,不愿意写就是不愿意写,怎样都求不来。
谢长安愿意写字的时候少,所以市面上流传的谢四少爷的字也不多。除了写字、行乞,谢四少爷的另外一个爱好便是唱戏了。
谢长安小生唱得极好,扮相也漂亮,是京师享誉九城的京剧票友,师承名小生程继仙,跟荀慧生也配过戏。四少爷心血来潮,要演一场《小宴》的吕布,上上下下就能搭进去一千两银子。谢长锦说他在行头门脸上耍阔气,已经背离了唱戏的本意,成不了名家。
谢长安笑,本也不是为了做名家,就图自己高兴。
谢长锦说他糟蹋了戏,但他唱的确实也好。曾有一段日子闹着要去当戏子,被大夫人哭着拦住了,那是下九流的行当,玩玩可以,正儿八经去做戏子确是万万使不得,大宅门里的公子哥丢不起那个脸。戏子当不成,谢长安只好另寻他路,爱上扮乞丐,跟三教九流混在一处,半月不洗澡,一身白皙皮肉硬是作出了酸臭味。大夫人打也打了,哭也哭了,这次却怎么也不管用。最后还是谢长梧的警卫出了力气,把这怪癖给改了过来。
对于谢长安,谢长梧给出评语:聪明但浮躁,多情却不专。也是非常中肯了。
遇到苏慕北之前,谢长安每天不是泡茶馆就是泡戏园子,跟一帮女艺人、女戏子打得火热,不到二十,吃喝嫖赌已经玩的相当精湛老到了。
跟苏慕北处了女朋友之后,谢长安虽然也有所收敛,想在佳人面前有个好印象,但狐狸尾巴终有藏不住的时候。苏慕北自是知道他在烟花胡同里有不少相好,但谢长安不提,她也装作不知,享受着谢长安的软语温存和时不时的阔绰馈赠,莫名心安理得。
那天在外交宴会上遇着谢长梧,谢长安早早的就回了家,在自己的偏院里边百无聊赖地逗着莺哥,边等谢长梧回来。
谢长梧那晚却没有回来。谢长安趴在桌子上,看窗外绵绵如丝的春雨,内心暗骂谢长梧,让自己早早回家,他却不知哪里风流快活去了。
暮春的最后一场雨带来属于夏季的燥热,院子中的海棠花落了一地残红,飘散在京都各个角落的白毛柳絮也在雨水中沉寂。北平的夏天姗姗而来。
谢长梧第二天早上才回谢府,老管家刚端上来醒酒汤,谢长安就晃晃悠悠地进了门。
谢长梧脑袋本来就疼,看到他疼的更厉害了。
“啧啧,”谢长安嗅了嗅桌上的醒酒汤,“大哥这是喝了不少啊。”
“汇丰银行的行长邀约,推不掉。”谢长梧道,仰头将醒酒汤喝了,胃里的难过得以舒缓。
“哦。”谢长安拖长了音,“汇丰银行那老头最喜欢请人到聚丰园饭庄吃饭,其间还爱找几个容貌俏丽的姑娘,说是唱曲儿助兴,最后都助到客人们的怀里去了。大哥,你有没有听曲儿啊?”
谢长梧揉着太阳穴:“你这是管到我头上来了吗?”
“不敢不敢。”谢长安忙道,语气中却满是愤愤不平的叫嚣。
谢长梧瞅他一眼,倏然问道:“昨日跟你在一起的是哪家姑娘?”
听他问起苏慕北,谢长安来了精神,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道:“是赵家的养女。”
“赵家……”谢长梧沉吟。
“就是城南赵家,五年前移民去美国的那家。”谢长安补充。
谢长梧道:“随意玩玩,还是真心?”
谢长安搔着脑袋:“慕北与胭脂地的女人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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