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霸王别姬》（2/2）

千落从侧门进了朝夕楼，在二楼的雅间捧着热茶坐下，刚好楼下台上的戏子正唱着一首《将军与妓》。

千落端着茶盏，细细闻着茶香，眼睛若有似无地扫了几眼戏台。

对于听戏，其实她本就没多大的兴趣，但因为她的姐姐曾是这方面的佼佼者，也听惯了容月的腔调，每每听着别人唱时总觉得没有容月唱得好听，这对比来对比去，她对唱戏的标准要求就不知不觉的就提高了。

眼下这个唱着《将军与妓》的戏子真的没让她燃起多大的兴致。

一曲毕，千落已经觉得有些恹恹欲睡，便转头问水里月道：“这场风雪大概多久能停？”

水里月推开窗户，仔细看了看，答道：“风雪加剧，一时半会是停不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昨夜因为批阅公文而受累的脖子，疲倦道：“告诉与暮，今日我要在朝夕楼歇息。”

“是。”

千落起身，瞥见杯中还有一口茶，没多想就端起来喝干。

忽然奏乐声起，有戏子婉转动人的嗓音响起——“明灭蟾光，金风里，鼓角凄凉……”

千落的动作一顿，缓缓放下茶盏，撩起放下的竹帘。

只见台上的戏子一身青衣，飘飘然的水袖随着动作荡漾，举步如和风拂柳，启齿似燕语呢喃。回眸时水袖半遮面容，声音悠扬——“轻移步走向前中庭站定，猛抬头见碧落月色清明。适听得众兵丁闲谈议论，口声声露出了离散之情……”

千落怔在原处，手上的动作也随着她回眸的动作而顿住。

那一双清眸如水澄澈，黛眉如烟般柔美，眉间还锁着浅浅的哀怨，嗓音也在此时变得哀婉，让人听得心里不得不疼上几下，凄凉上一把。

“《霸王别姬》！”她几乎失声，颤抖着手，满眼不敢置信。

这样的腔调和神色，像春风拂过平寂的河面，涟漪泛起，也落花点点。一下子就揪住了她心底最柔软的那根弦，刺痛了她脑海中深根的伤痛。

“想我虞姬，生长深闺，幼娴书剑。

自从随定大王，东征西战，艰难辛苦，不知何日方得太平也……”

千落望着那戏子唱得入神的模样，莫不震惊。

眼前似乎变得缥缈，有青烟袅袅而起，随即袭来迷蒙烟雨。

忠国侯府的后院建着一个不大的戏台，有个女孩穿着一身青衣，摆弄着水袖，悠扬地一遍又一遍地唱着那一曲《霸王别姬》。远远而视，悄然独立，近近吟听，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