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世人皆看错(二十一)(1/2)
“少爷,小时候先生不曾教过你一句话吗: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那天在马车上,崔十安这样说的时候连头都不敢抬,窗口的风刺得眼发酸都不敢回头。
有时狠话不是为别人说,是为了提醒自己。
直至车马止步前,他们都没再说话;崔十安撩开帘子身子已经出了一半儿时,身后传来句话,他没仔细听就跳下了马车急急往里走。
说好了相见不识。
你别开口,我怕自个儿忍不住回头拥抱你。
他说:“世人皆看错,谓我鹿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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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十安自小学艺,没进过学堂书院;幸得师父悉心教导,他也勤勉好学,读过的书看过的文不算少。
金榜题名是不足,诗文典故还算懂;谓鹿为马本意为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的意思。
回园子后,十安想了好几日,除了登台唱戏都想着这句话;倒不是不明其意,只是不明他意。
指鹿为马典故出自《史记》,乃是丞相意欲谋反,欲知何人不附,牵来了一只鹿,指着鹿说是马,附和之人便是党羽,反之则杀。
十安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本意是好的,听师命:不可明知故犯,将错就错。
既然两人心知肚明,错爱不可爱,何必一错再错;伤了他的仕途,害他惹人闲话。
谨之说:“世人皆看错。”
他从不觉得两人相处欢喜是一件错事。动心起念是人之常情,无奈放弃是不得已,又怎么能说这是错。
崔十安醒着多久就想了多久,时而欢喜时而悲戚。
原本以为,你前程似锦,佳人有约,珈蓝寺大雨一场红枫梦,早就醒了。
而今才知,你视若珍宝,珍惜不已,无奈放弃之心从不比我好过。
那又如何?
他前程似锦不假,婚约在身不假,世俗不容更不假。
想着想着,心头泛酸,崔十安靠在窗棂处,神色淡然,却见眼泪从眼角淌出横划过鼻翼,打在桃木窗沿上,一圈叠一圈地渗透。
班主在人前夸奖,十安长大了,唱得越来越好,戏绎人生,词透心骨。
戏文里写着小姐们见了属意之人,无不满心欢喜,原来都是骗人的。
“角儿。”
小童这几日总不见人影,十安已经少听他拉着尾音儿喊人乐。
回神一看。
不是小童,乃是护院小厮,神色紧张语气恐惧;抬眼去看,身后竟然跟着一众衙门差役。
崔十安起身,皱眉不解。
没等开口,领头的一位官差便上前,冷声道:“崔老板,有人状告你为瞒私情,害人性命,跟我们走一趟吧。”
“什么?”崔十安又问了一声儿,仿佛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我害人性命?”
他这几日一直在园子里能害谁的性命?
差役奉命行事,哪里会与他多说闲话,两人上前一押就带走了;刚走出小院就见小厮扶着班主一步一拐地走过来,急得想快又快不起来的满头大汗。
看来是前面就阻拦过官差了,无奈无人理会还失手伤了班主,如今满身灰尘一瘸一拐地赶来。
意图拦住官差解释清楚,十安入京不久不曾寻欢结仇,这几日也是登台唱戏,得空就在小院儿里歇着,根本就没出门。
官差哪里有空闲耽误,一番推搡打闹,崔十安生怕连累班主戏楼,规劝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走就走一趟吧。
既说他害人性命总要拿出点证据来吧,若是误会,解释清楚自然就平安归来了。
衙门明镜高悬,本是平冤卫民之所。
京兆府尹惊堂木一拍,怒目而视,沉声质问:崔十安,有人报案,你杀害登王府管事鄙管家,你可认罪?
鄙管家,难道他死了?
难怪人人避之不及,原来竟是登王府的人;崔十安肃色,道:“鄙管家曾奉命带人入府,以武力强行要带走我,人多势众伤及无辜,我才不得已反抗,以求自卫。”
本就因他而起,无辜牵连孙少夫人,何必再连累了她;索性担下罪责。
“这么说你承认毁尸灭迹了?”
毁…
崔十安惊得乱了气息,高声辩解:“我何曾毁尸灭迹,只不过他以武力相逼,我自卫反抗打伤了他,何曾伤他性命!”
啪——
惊堂木又是一响。
“放肆!”
“状纸所书,并非是鄙管家武力相逼,乃是他撞破了你与张大少爷张谨之两人断袖之情!”
“世俗难容之情,你为藏私情杀人灭口!”
“不!不是!”崔十安高声打断,情急之下站起了身,却被衙役一棍打下。
嘭——
十安疼得咬牙,膝窝一棍,双膝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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