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惯着她(2/2)
江母可不会惯着她,无论鹿和嘉愿不愿意听,她都要说出来。
“诗诗说你丢失了记忆,现在只有七八岁的智商。我看你何止是七八岁的智商,你压根就没有智商。”
一个有智商的成年人,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吗?
会吗!
鹿和嘉畏畏缩缩,她甚至都不敢面对江母的眼睛,她蜷缩在鹿诗诗身后,恨不得让鹿诗诗将她完全遮盖起来。
这样的鹿和嘉,在江母心中非常熟悉。哪怕装疯卖傻,有些事也总能露出端倪。
看着蓬头垢面,又表情惶恐的鹿和嘉,江母嘲讽地笑了。
她记忆中的鹿和嘉总能把自己打扮得体体面面,哪怕是最难熬的婚姻,她也从不对外言说自己的痛苦。她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个性,如今竟然变得这么狼狈。
要说不心疼是假的,她们毕竟有多么多年的感情基础在。
但比起心疼,江母更有一种自作自受的快慰。
鹿诗诗说,比起让鹿和嘉浑浑噩噩,不如让她脑子清醒来赎罪。
如今看到了一个脑子清醒,却装疯卖傻的鹿和嘉,江母忽然就没那么恨了。
十年,一生之中有多少个十年。
就算是为了赎罪也好,鹿和嘉这么折磨自己,也是够了。
“鹿和嘉,你能骗得过别人,你骗得过我吗?”江母的语气忽然轻柔,不是她原谅了鹿和嘉,是她看懂了鹿和嘉的不易。
生在鹿家,有许多的身不由己,而作为鹿家唯一的女儿,鹿和嘉拥有的远比失去的要多。
鹿家人宠着她,惯着她,可真到了危机关头,她又是最容易舍弃的。
鹿和嘉,其实并没有那么幸福。
鹿诗诗在旁听了许久,直到江母语气轻柔,她才敢确认一件事:
“江妈妈,你是说,说……姑姑是装疯?”
这是鹿诗诗从未考虑过的事,也是鹿家人从未考虑过的事。
这么多年,怎么会是装疯?
可江母一语断定:
“不是装疯卖傻又是什么?”
疯子知道审视夺度吗?
鹿和嘉现在不吵不闹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疯子的模样?
装疯卖傻这么多年,也是难为了她。
江母盯着鹿和嘉,既然来都来了,有些话也说清楚。
“你不想见到我,你以为我愿意见到你吗?如果不是诗诗让我来帮你,你以为我愿意来?”
她们之间的感情早就淡漠了,曾经的种种随着一个人的死亡而消失。
可以随着死亡而消失,也可以随着复活而重聚。
“还记得苏湛吗?”
江母紧盯着鹿和嘉,不放过她身上任何一丝反应。
其实直到现在,江母也没有百分之百确定鹿和嘉的伪装。她在说服自己,也是在诈鹿和嘉。
只要鹿和嘉展现出一丝伪装的模样,江母就可以断定她的装疯。
这个名字,曾经一度是江母的禁忌,也一度是鹿和嘉心头抹不去的伤。
苏湛,就是那个克死异乡的男人。
鹿和嘉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改变,她只是战战兢兢地躲在鹿诗诗身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
哪怕在提及“苏湛”二字时,她的身体也毫无动摇。
莫非,她不是装傻?
江母坦言:
“他没死。”
没死……
哪怕说了这件事,鹿和嘉也毫无反应。
江母忽然觉得厌恶,这种试探来试探去的行为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该说的她都说了,再留下也没有意义。
江母转头就走,今天见到了这个模样的鹿和嘉,她也算不虚此行。
如论鹿和嘉是真傻还是装傻,都和她没了关系。
“江妈妈……”鹿诗诗哪能让江母就这么走了,江母的到来让事情发生了巨大的改变,鹿诗诗还想借着江母的口知道更多。
鹿诗诗的话没能让江母停留,她告诉鹿诗诗:
“你们如果真的为她好,就别惯着她了。”
有个词叫“恃宠而骄”,当一个人被惯久了,一旦遇到挫折就会钻入死胡同,不断纠结,不断设想,反而忽略了现实。
江母也是在苏湛死后才明白这个道理。
曾经,她以为一切都完了,可是后来她才明白,只要活着就永远不会晚。
江母已经打开了房门,鹿诗诗的挽留留不住她,她也没有再留下的必要。
鹿诗诗知道她去意已决,没有再开口。
谁也想不到,在这个时候,一个本不该开口的人开了口。
“站住!”
鹿和嘉从鹿诗诗身后站了出来,她一改疯癫表情,整个人也不再惊惧,眼神清澈透亮,哪里还像个疯子?
“姑姑?”
鹿诗诗震惊了,哪怕江母一直在说姑姑是装疯卖傻,鹿诗诗也一直不敢真的相信。
可现在鹿和嘉的转变,给了她当头一棒。眼前的情形已经由不得鹿诗诗不信,鹿和嘉真的在装疯卖傻?
装疯卖傻十年?
她该有多大的勇气,多大的毅力啊。
鹿和嘉没关鹿诗诗的震惊,她径直走到门口,不是出门,而是将房门关上。
转过身,她紧盯着江母,一字一顿问:
“苏湛……他,没死?”
在说出这句话之后,鹿和嘉似乎耗尽了力气一般,却又执拗地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只盯着江母看,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变化。
鹿和嘉这突如其来的改变,别说吓了鹿诗诗一大跳,也把江母给吓着了。
虽然江母从进门就说鹿和嘉在装疯卖傻,可毕竟只是她的主观判断。鹿和嘉一装就是十年,也让她心有迟疑。
苏湛一事,是她最后的杀手锏。如果鹿和嘉能够顶得住这一关,哪怕江母也会开始相信她是真的疯了。
可是啊可是,鹿和嘉偏偏在这最后一关败下阵来。
她果然是装疯卖傻。
得知了这一信息,江母的心情还能好受一点。她的本意是让鹿和嘉赎罪,装疯卖傻十年,也算赎罪了吧?
江母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语气淡淡:
“是啊,没死。”
没死,没死……
鹿和嘉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她的情绪十分充沛,可她却不肯流露。
她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带着哭腔的语气质问江母: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死了?”
哪怕事过多年,那么时过境迁,只要一想到当初听到的那句话,鹿和嘉依旧感到万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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