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四、齐大夫言(2/2)
朱家辗转,与齐大夫这么在意云起,其实并无太大关联。兴许作为医者,齐大夫只是不想大云王爷有事?
但就是这种奇妙的直觉,让林阿奇倍加小心,不敢多言。
齐大夫速速让她描述云起病症,当即就写下了一张药方:“先用此药五日,看手臂是否发胀,发胀则为续好,可继续服用,若五日不见效果,请王爷务必亲自寻大夫问诊。”
林阿奇接过看了两眼,都是些药材,并无什么不妥:“不用找大夫你?”
“天下大夫多得是,若王爷愿意,老夫自当尽心竭力。”
“那就多谢大夫了。”林阿奇眉眼如初,生得一副好姣容。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将军,又大又亮,有神中带着洞察人心的魄力。
先前她在病中还不细察,如今见到活蹦乱跳的娇人,倒真是感慨明王深情。
民间早有传闻,明王与已去林将军之女指腹为婚,那小女出生后,明王待其爱若珍宝。
只可惜林将军去的太早,那场灾难,连稚儿也不曾得放过。
如今,与记忆中如此相像的女子站在齐大夫面前,只让人感慨物是人非,天命所为不可逆。
想必明王还是放不下,心难开啊。
林阿奇很快出了旧慈堂,齐大夫稍作休息,也迅速进入到为医者的角色,为后面的病人就诊。
“小姐,大夫都没有看到王爷的病况就如此给药,会不会不太妥?”
丹心揪着小眉,手指攥帕,另一手拎着药,局促不安。
“放心吧,齐大夫医术很高,我不就是他治好的?”
丹心点头,她对齐大夫还有印象。那个最为危急惊心的时刻,是齐大夫挽留住了林阿奇的性命,保她平安。
就是有一点,他与寻常大夫一样,都害怕明王,面对明王爷时,可没有今日的从容自若。
林阿奇听她这般形容,倒是笑出了声:“世人或多或少都会害怕他的威名吧?”
嗯,除了她。
在意云起,又忌惮云起。
这种看似矛盾又实则能理解的情感,目前只有齐大夫本人能解释明了。
午间小憩,齐大夫唤小童替他找寻一封纸信。
小童在后院书架上找寻良久,终于在一个尘封的箱子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书信。
书信用厚厚的蜜蜡封裹着,又用镶金的边条打磨保存。
小童恭敬递上纸信,退下后百思不得其解——齐大夫如此珍重这信,却又任凭它放置角落,多年落灰?
齐大夫随手翻开阅览,落款处正是从前跟在林尽辽身边的小教——赵无越。
他与赵无越自小是邻门好兄弟,长大了一个从医,一个从军。
只可惜赵无越因为追随林尽辽,早早被斩杀在那场无处追溯的谋逆大案里。只剩他一人,孤苦再无兄弟,苟且独活至今。
若说遗憾,那是天长日久,三天三夜也说不尽。
可若说释怀,大抵是早在入明王府就诊的那一刻,怨气早就散尽。
明王是林尽辽最得意的将兵之一,赵无越也三番两次在信件里提及此人,说他少儿良才,日后定当大有作为。
这也就是他初见老友提及的明王,如此低声下气,惶恐不安的原因。
明王在意之人,他须得忍让,尽心医治;须得在意男女之别,不辱姑娘名节;须得保全其周转心意,不负当年旧友之托。
齐况将信件仔仔细细,从头到尾阅毕,友人的字浮上纸面,老人深邃眸光忽然发散,赵无越似乎就站在他面前,对他道:
京中危险,你得自保。
撇弃身份,明王亦全。
浑眸出清泪,齐况折好信件,封印时,大颗泪珠洒落其上。老人弓着身子痛苦掩面。
垂发夏风吹,散不尽一身悲咽。
小童偷偷立在一株大树后,午后夏风夹杂少许闷热,给老人倍添了份暖意,只是表面之暖透不进心,苍老的指尖捏住信件一角,皱起的纸页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发颤,更显小屋中人独自垂泪孤寂。
见到他如此悲伤,小童抿唇难安,不知是否该上前劝慰。
明王府中,林阿奇端着亲自熬好的汤药入了云起房间。他刚从宫里出来,面色沉寂,看起来十分不高兴。
“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云起扫过她手上的汤药,避开话题:“这是哪来的?”
“我去了旧慈堂,找齐大夫拿的。”
“我不喝,拿走。”
林阿奇瞧他一脸不耐,忍了忍,终是没把药泼他脸上:“这可是我走了一上午的路,排了半晌的队才好不容易买到的。”
她忽的凑近捏他脸:“还是那位给我接骨的神医齐大夫拿的药。他就是旧慈堂为民利民的好大夫,你要是不喝,就是辜负我的心意,辜负齐大夫救人治伤之道!”
脸被捏得变形的云起:“……”
这是什么新型的道德绑架?有没有人管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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