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就是个笨蛋（2/2）

两分钟之后，穆迪倒在地上的杂草里，浓稠的血水在他的身下漫延，无意间却与汉普顿的血液汇合到了一起。

身上无数细小的伤口，致命处却是脖颈处一左一右两道平行的割痕。

就快流干的血液让他原本就十分苍白的脸色，更加的惨白，暗红色的双眸也黯淡了几分。

只是直到失去最后一丝光彩，依然执着得望着群山之后，遥远的北方。

不提两兄弟如何的懊恼悔恨，也不提等待他们的将是布拉德怎样的滔天怒火。

悬崖下这条支流的远处，两只小生命正在滚滚的河水中浮沉飘荡，奋力挣扎着。

天色已经黑透了，在荒无人烟的大山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无法分辨哪里是岸边，也游不过去。

菲尔在呛了无数口水之后，才调整好自己的姿势，把已经昏厥过去的琳抱在怀里，右手环住她的脑袋，防止他溺水。

被动地祈盼湍急的水流不要把他们冲得太远，距离拯救他的人越来越远。

水很凉，可菲尔的心里却很热，热得他想要发狂。

他大声地喊叫着，嘶吼着，既想让人听到，又顺便宣泄着自己内心的狂躁和苦痛。

汉普顿最后的话语，还回响在他的耳畔。

“跳下去！小子。”

“以后你就是安娜的骑士了。答应我，保护好她。”

“告诉她，爸爸会永远陪着她。”

在落马镇，汉普顿展现在他面前的形象，总是虚伪、贪鄙、势利、油滑，还有一点勤奋和智慧，很复杂，但又很简单的一个普通男人。

或许他是位不错的小镇领主，或者还是一个好爸爸，但绝不符合菲尔心中对英雄的任何祈盼与幻想。

可是今天，短短的十分钟，汉普顿给他上了生动的两堂课，为他诠释了一个普通男人，也可以是一个英雄。

第一堂课，是他千里尾随的执着和善看地势的智慧。

当时，对于绝望的菲尔来说，他的身影无异于从天而降的神兵。

没有他，菲尔早被抓了回去。

第二堂课，是汉普顿在明知自己身老力乏，明知技不如人，却毅然决然地冲了上去。

明明已经重伤濒死，血流如注，却依然用自己宽阔的胸膛，挡在了他的前面。

三次，整整三次，菲尔数过。

每一次，都是那样坚决，每一次，他都正面迎敌，好像不屑把后背留给敌人。

这一次，他不再是那位渔火节晚宴上打扮得体，意气风发侃侃而谈的中年领主。

这是一个沃德族男人，一个老兵，融入骨髓之中的血勇和豪迈。

菲尔的眼里有滚烫的液体流出，烫灼着他的脸，也烫灼着他的心，他大声喊着：“笨蛋，汉普顿，你就是个笨蛋，就是个笨蛋！”

“为什么要来这里！”

“为什么不躲开！躺在那里装死不就好了。”

“失职而已，会比命还重要吗？”

“回家做个富家翁不好吗？陪着安娜好好的长大，不好吗？”

“值得吗？汉普顿，你只是个贪婪好色的小小领主，呈什么英雄？”

“值得吗？”

“......”

菲尔喊累了，也哭累了，但是四周涛涛的水声淹没了他的喊声，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漆黑的山林间，河水带着两个小小的身影，向远方流去。

沃德斯曼帝国，高坎城，狂狮城堡。

三楼的这间卧室，是简特意为马修和凯瑟琳重新装修的，窗口正对着下面的暖房，隔着玻璃，就可以看到无数鲜艳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