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1七级浮屠（2/2）

继续说些闲话，师徒俩都没说起我娘，只是谈论小小的我。但见得我被养得如脱兔一般快乐，我外祖稍有安慰。然后，我爹还是对他老丈人说出陆家采之小姐病重和提亲的事。

我外祖说：“你和咏之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咏之妹妹品貌兼备！你们成亲，也算是天造地设的婚姻了。”

“师父！谢您成全！”我爹很真诚。

那夜，这师徒二人又是秉烛夜谈，从国之政事到江南鱼米，从天文地理到人伦道德，无所不谈，极尽兴致。

如此，连着几日愉快，我爹自是有宾至如归之感

一日，这师徒二人在湖边亭中对弈，互相切磋，棋艺竟不分上下。几局下来，日头都西斜了，师徒二人就着残阳绕着湖边走起路来。还是我外祖善解人意，他开启了一个话题：“我这老头子，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都要入土了，还能得你们来陪我。”

我爹说：“师父定会颐享天年。我爹以后会常来陪伴师父。”

我外祖笑笑，说：“我活了七十多年，算得是儿孙满堂。我这辈子，对人世的责任算是尽到了。”

我爹陪在一旁，答：“是。师父桃李天下，誉满国都，世人敬重。”

我外祖只说：“若我的靥儿还在，我也不会觉得人生如此遗憾。”

我爹又被迫跟着一起又一次面对那个事实，只是，他竟无话来安慰老太爷。

我外祖却能自我安慰，说：“这些年，我也想明白了。死生天注定！”

我爹却说：“我想不明白！我恨这天。”

“寒风！天意如此。你和靥儿还有个冰儿，你对冰儿还有责任。”高老太爷又说。

“若不是冰儿……我不知道这些年要怎样过来！”我爹终眼里已有泪花。

“我知道，靥儿走了，你难受。”我外祖道，“可我还是要劝慰你。你对你寒家还有责任。你此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愿意再娶妻，我这颗心也能放下了。你要善待陆家小姐。切不可因为靥儿，而冷落陆小姐。”

我爹抬眼看着师父，听完他所有的话，才答：“是。”

“你和冰儿该回江陵了。你要张罗你和陆小姐的婚事，也要请先生教授冰儿诗书礼乐，还要让冰儿跟嬷嬷们学女红，冰儿还得学着治家。”高老太爷吩咐。

我爹答：“是。”

于是，我的游山玩水便加上了诗书礼乐、女红治家的繁重。

几日后，我爹带着女儿启程回江陵。

我爹回到江陵家中后，便依高老太爷吩咐，一面筹备迎娶陆采之，一面请人正儿八经地教育我。不久，我外祖就收到了江陵寄来的结婚请帖，他就让我二舅父和二表哥准备贺礼前去江陵参加我爹和陆采之的婚礼。

我二表哥高飞扬不甚了解，他甚是埋怨道：“爹，你说我们老太爷，是糊涂了吗？就算是再器重寒姑爷，可姑母已经过世多年了——姑爷续弦，我们还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去贺喜。有必要么！”

本来陆采之这次真是快要病没了的。

也真有那样神奇的事。当陆咏之告诉他妹妹说，我爹愿意娶她过门，让她保重。陆采之就奇迹般地好了起来，三五日就能吃下肉类油脂了，七八天就可出门行走了，半个月里竟完全恢复了。连日来，看哥嫂给她料理筹备婚事，陆采之竟神采奕奕起来，根本不像是鬼门关前走过一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