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行者（4）墨鸟（1/1）

“当金鸟群从我头顶上空飞过时，把一粒树种落在我的泥衣上。这粒种子生了根，发了芽。我与这棵来自神界的树种合二为一，我即是树，树即是我。我便把根深深地扎在这块寸草不生的砺砾之石的旱地中。地狱河历练了我的根基。时间一年一年过去了，蹉跎了岁月，我越发高大茂密。”

说语间，从繁密的树冠中“呼啦、呼啦”飞出数十只鸟儿，如拳头般大小，披覆黑色短羽毛，并有红色条纹。这些鸟的红嘴壳奇大，达到整只身体比例的二分之一。

一大群鸟儿全都向咸以飞来，就好像那断线的门帘珠子，七零八落地落在他的身上。有的站在他乖戾的头发上，有的落在他粗麻布般的脸部，有的用强硬的爪子悬吊在缠绕着他身体的树须上，有的钻进他怀中的酒坛子啄食美酒。

咸以被束缚住了手脚，心里却明白得很。他鼓起腮帮子，吐出一团雄黄色雾气，浓浓的馊酒味弥漫在四周。“哄”得一声轻微的响动，雾气爆开化作黄红色火焰，像一张铺开的火网猛然扑向嚣张的鸟群。这种火焰名为“五谷酒火”，是咸以将腹中美酒转化而成，缺点是燃烧的时间不长，不具有持久攻击力，温度也只能达到地狱河四色火焰的40%。

鸟群受到火光惊吓，“呼啦啦”，全都展翅而起，飞向空中躲避，密密麻麻，挤挤撞撞，就好像一大坨夹杂着红丝线的墨色在空中移动。拍打双翅搅乱的气流把这团明艳的五谷酒火带动得左右晃动，仿佛在风中飘拂的一块方正的彩巾。在燃烧大约一分钟以后黄红色熄灭了。鸟儿们又从空中纷纷落在咸以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一件毛茸茸的羽衣。鸟儿们并不介意五谷酒火。它们把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聚集在一起，亲昵地包裹咸以，没有伤害他，反倒像是在讨好他。

“咸兄别紧张。它们只是表示亲近你。这些墨鸟儿刚出生的幼鸟们很娇弱，受不了地狱河的高温炙烤，而在这块广袤无垠的荒漠上没有适合鸟儿们安家的地方。它们陆续来到我的枝叶上筑巢，开始是一对，然后是两对、三对……。我的身体是它们最好的防护，还能够帮助它们躲避地狱苍鹰的猎杀。我不忍心赶它们走，便由着它们。这些年来，鸟儿们成群结队地飞来飞去，为我带来冥界的各种消息。我们也是相得益彰。”

“我只有开花之后才能够重新修得人形。今天与你相遇是我们的机缘，也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定会还你这个人情。你可以托黑金儿捎信给我。”树冠顶上伸出一条常绿色树枝梢头，像人的一根手指头，灵巧地弯成了勾，向着墨鸟群摇动。

从墨鸟群中飞来一只鸟儿，拳头般大小，在男子头顶盘旋了数周，然后停在了男子抬起的一只手背上。它和其它墨鸟的区别在于头顶有一小簇金色伞状羽毛。男子的手背光滑滋润，泛着碧玉般的光泽，就连指甲也闪着淡绿色的微光。

“黑金儿，从你的族群中安排两只鸟儿跟着咸以，有事情及时通知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