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蜂巢（7）情结（2/2）

紫衣女子忍俊不禁，眉眼里全是春色，掩口笑道：“我怎么知道姐姐你还有这种爱好！”

牛头和马面两位执法无常恭恭敬敬地向小女孩躬身问候：“叨扰大人。”

小女孩冲他们摆摆手，语气还是直愣愣的，回道：“费这番功夫也就为了她？这些游魂的面皮也忒厚了些。”

江一叶听懂了，腹诽：“明明是个小女孩，却毫不客气自称姐姐，你的面皮才厚。真是奇怪。难道她是大马蜂修得人形？”

小女孩眼珠一转，一拍手，“嘿，我哪里长得像只野虫子。你对面那位蜂腰肥臀的才是条虫。”

这下轮到紫衣女子不高兴了，板起脸一言不发。

两位鬼差转身又向紫衣女子微微欠身，说道：“多劳雅致姑娘了。”

小女孩突然跳起身落到江一叶面前。她搬来一块岩石放在脚下，站在上面，以便能够与江一叶平视。因为距离太近，她小巧的鼻头差一点就触碰到江一叶的。她仔细端详江一叶的眼睛，直直看到她的心里。“罢了，你也是有缘人。这第三个故事就由我来告诉你吧。”

“改火纵千年，踏尽世间尘。年年断肠处，孤梦话凄凉。相逢何不识，无波似古井。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小女孩一边吟诵，一边把娇嫩粉白的双手轻轻插进看似坚硬似铁的乳白色洞壁，如同探入棉花糖团，好似囊中取物，更加如同玩物。她从洞壁中抠下一块又一块奶白色的泥土状物，悉数堆放在脚下。很快，脚边的白泥堆积成一座小山。她扁起嘴角，点点头，然后咧开刀锋般的两片小嘴唇，似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洁白而整齐的牙齿闪出一道又薄又迅捷的亮光。

小女孩自言自语道：“可以开始了。”盘腿一屁股坐到地上，把一坨柔软如橡皮泥的白泥放在小巧的手掌心中搓揉起来。一双雪白的手掌轻巧地上下翻飞，纤细如玉的手指儿灵活作出各种动作，捻、捏、掐、拉、雕、塑，手法复杂，娴熟多变。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洞中一干鬼魂眼花缭乱，仿佛繁花中翩然飞舞的粉蝶儿群，好比人世间波云诡谲的悲欢离合。

白色的泥状物转瞬之间被赋予活气和色彩，成了高楼数幢，杨柳成林，繁华的街道，如织的人流……。一个个只有四五厘米大小的捏塑就好像是缩小版的世上万物，色彩鲜艳，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小女孩鲜活的眼神儿冲着它们眨呀眨，这些捏塑便如同活了般，千姿百态，千娇百媚，千奇百怪，活蹦乱跳。这位能工巧匠满脸得意地双手一挥，将它们全部抛入冥水河。还没见入水，尚在洞中半空处，捏塑们开始变大长高，一直长至和人类环境中真实的人和物等一般大方才停止变化。

他们活灵活现地站在江一叶等一干游魂的眼前：黄昏时分，灰蓝色的天空中飘浮着一朵朵白云，白云下是喧哗的城市。城市中有一座美丽而清幽的小花园，花园里有两棵江一叶叫不出名字的枝叶扶疏的小树，根据树叶的形状和颜色来判断应该是红枫树。两名十八九岁的女子正随意坐在花园那被灰色水泥抹得光滑平整的花台边上。

“姑奶奶，敢情这是‘手捏戏文’呀！”江一叶两眼发直，敬佩之意油然而生。她的心里简直羡慕极了，“她真是鬼仙，比牛头马面还要厉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