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2/2）

他们的来到对折冲府来说无异于有了主心骨。除了守门的和驻守在此听候调遣的兵卒，整个折冲府竟是连能上得了台面理事的人也没有，仅有的几个府兵茫然无措地把手着大门，连乱成一锅粥的驾势都造不出来。无人对他们发号施令，他们没头苍蝇般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平日里分内的职责，守着大门。事实上他们连分内的事也做不好，前一晚就让人进了折冲府把老大的脑袋都给摘掉了。

黎凌志飞驰到折冲府大门，一带缰绳停下来，随即利落地跳下马背，抓住最近的一个府兵问：“仇大人尸体在何处？快带我们过去。”他又转身对小齐道：“派三十人围住府衙，你带剩下的人跟我进去。”

小齐紧跟在黎凌志后面，头也不回地喊道：“曹恪、洪庆、刘华带队包围折沖府。其余的人跟着我。”

赵竫寸步不落地占着小齐身后的位置，确保自己能够和他一起接触仇威的尸身，从中寻找线索。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堆里传来，“军爷，军爷，小的是仵作。”

折冲府中人发现仇威掉了脑袋的尸体后乱成了一锅粥，偌大的折冲府没有一个当权的，仅剩下几个大头兵没头苍蝇般乱窜，有点脑子的还能想起折冲府归兵部统辖，下辖的是军营，得去军营和兵部报信；没脑子的居然跑到县衙击鼓鸣冤去了。而且去的是邻县，因为本县的县太爷早就因赈灾银案丢了乌纱帽，空出的位置也一直没人填补。

裕州挨着京畿的永福县，京畿县民风不淳朴也得淳朴，刺儿头早就被送入军中，余下的就靠些偷鸡摸狗、邻里斗殴来为本地的治安事件添砖加瓦，这类纠纷闹到县衙里，不过是五十大板的往哪个屁股上打的事儿，不行就和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拍死敢闹事儿的。各县县尊谁不是优哉悠哉做得有滋有味，可就只有他这个倒霉催的永福县县令，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被折冲府压得死死地。

仇威的折冲府虽在裕州，但出于拱卫京城的需要，折冲府及军营大多建在临近京畿处，蹓跶个几步路就进入了永福县境内了。那些个兵痞不敢在裕州为祸，却在永福县滋扰地方，净弄出些个狗皮倒灶的破事。这些惹是生非的兵痞子不是乱抢人家东西就是调戏人家小媳妇，平头百姓多不敢与他们计较，偶尔有不好相与的跑来击鼓，那些个祸害就躲了，根本不到堂，派出去传唤嫌犯的衙役带着血淋淋的屁股回来当堂打他的脸。

府兵素日里都关在军营，能出来为祸的，大多都是折冲都尉仇威的亲信手下，自然不会让小小的衙役给拘来。

面子下不来台的县太爷亲自去缉凶，只能围着折冲府的围墙绕几圈，连门都进不去，几个流里流气的兵痞就把他挡在了门外，讲理说不通，硬闯打不过，官威摆不出，险些没把柳县令给气死。

这些个莽夫发起横来不讲理，柳知县还真拿他们没办法。纵是大旭历来重文抑武，可文官地位再尊崇，也只能压压平级和高个一级半阶的武将，要和正三品的折冲都尉叫板，他这九品芝麻官还不够分量，再文尊武卑也没用。无奈之下，他只能卯足了劲儿上折子参奏仇威不法，可一封封奏折便如泥入海般一去无踪，急得他都想扎仇威小人了。

柳县令被这些杀千刀的兵痞磋磨得只能憋着气苦哈哈地熬着，总算盼到老天开眼，折冲府前阵子被上头一顿乱棍打得血肉横飞，曾经不可一世的兵痞子死的死，贬的贬，不能再祸害地方。虽说他很乐意见到纵容兵痞们为非作歹的祸首倒霉，但这热闹也看得提心吊胆，深怕那些个莽夫不忿丢官罢职，干脆起兵造反。要真这样，第一个可就要拿他这个本地父母官祭旗了。好不容易战战兢兢等着这场血雨腥风过去，还没喘过气来，祸事又来了。